海棠無奈，只好和蘆花跟了上去，只聽蘆花笑道：“從來沒聽姑娘做過詩，偏偏這番話，就透著那樣的淡然優(yōu)美，若是做成詩句，定然是好的。”
    寧纖碧翻了翻白眼，心想作詩？要我作詩，那只有當(dāng)文學(xué)大盜了。話說，有關(guān)于桃花的詩都有什么呢？小桃無主自開花算不算？唔，唐伯虎有一首桃花庵詩好像很有名，怎么背來著？我明明看過啊，怎么如今就只記得幾句了。
    正想著，忽然就聽風(fēng)里有細(xì)細(xì)的哭聲傳來，寧纖碧愣了一下，忍不住就看向海棠，小聲道：“你不是說平日里沒人來這里嗎？那這哭的是誰？”
    海棠也愣住了，疑惑道：“或許……是哪個挨了主子打罵的小丫鬟，跑到這里來哭？”說著話的功夫，已經(jīng)到了大石頭后，只見這座假山石后，一個人正蹲在那條引到園中的活水河旁邊，一邊搓洗著衣服一邊小聲的哭。
    那丫鬟大概是還沒發(fā)現(xiàn)有人過來，仍在小聲抽泣著。但寧纖碧和海棠蘆花卻都愣住了：這丫鬟身上穿著的是妝花錦，伯爵府雖然待下人不錯，但是還沒到給丫鬟穿妝花錦的地步，且這丫鬟頭上插金戴銀的，很顯然不可能是下人能夠配得起的首飾。
    這會兒功夫，寧纖碧已經(jīng)從這身影中大概認(rèn)出對方，她走上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那女人的側(cè)臉看，遲疑地叫了一聲：“含玉姐姐？你……你怎么在這里？”
    含玉是寧徹宇的通房大丫頭，后來寧徹宇成婚后，就把她抬舉做了妾侍。
    畢竟有多年服侍的情分在。雖然寧徹宇夫妻琴瑟和鳴。但他對含玉也很是看重。答應(yīng)她只要生了孩子，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要抬舉她做姨娘。
    長房里寧世瀾有兩個姨娘，還有好幾個小妾，然而寧徹宇卻不像父親，屋里只有這一妻一妾，素日里也算是和諧，因此寧纖碧怎么也沒想到。含玉怎么會在這里洗衣服。
    含玉看見她，也是嚇了一跳，受驚兔子似的跳了起來，雙手捏著衣襟，期期艾艾道：“六……六姑娘怎么會過來這邊？”
    寧纖碧皺皺眉頭，目光瞄到含玉的雙手，那雙手紅通通的，帶著一些腫。
    含玉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局促的將手放在背后，她低著頭站在那里。寧纖碧雖沒說一句話。她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了似得。倒是蘆花心直口快，看見她這副模樣。便驚叫了一聲道：“含玉姐姐，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洗衣服？這是什么時候？水還涼著呢，你們房里的衣服難道都不是送到洗衣房去？”
    含玉擠出一絲笑容，吶吶道：“我……我嫌洗衣房人多手雜，衣服洗不干凈。”說完又看向?qū)幚w碧，小聲道：“姑娘快回去吧，這兒鮮少有人來，何況又開春了，一旦遇到蛇蟲，不是玩的。”
    寧纖碧點了點頭，目光從盆里的衣服上掠過，那里有兩件上好的金絲錦做的衣服，除了主子們，沒人敢穿這樣高貴的布料。
    “含玉姐姐也早些回去吧。”寧纖碧微微一笑，含玉見她面色沒什么異常，這才悄悄松了口氣，笑道：“是，婢妾這就洗完了，馬上也要回去的。”
    寧纖碧轉(zhuǎn)回身，沿著來路往回走。
    “姑娘，這是怎么回事兒？含玉姐姐就再能干，也用不著自己來洗衣裳吧？洗衣房洗的衣裳還是很干凈的啊……”蘆花抓著腦袋，不等說完，袖子就被海棠拽了一下，聽她輕聲道：“這是大房里的事，輪不到咱們管，你不許給我多嘴，不然的話，一旦犯了忌諱，被打了板子甚至攆出去，姑娘和我也救不了你。”
    蘆花聽說后果這樣嚴(yán)重，不由嚇得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幸虧姐姐告訴我，不然我就真犯忌諱了，還想著和玉兒說呢。”說完她覷了覷寧纖碧的神色，回過頭小聲對海棠咬耳朵：“怎么辦？姑娘看上去有些生氣呢。”
    海棠看了寧纖碧一眼，蘆花說的沒錯，姑娘表情雖然淡淡的，但是海棠是看著她從小到大的，哪里能不了解？寧纖碧這就是非常生氣的表現(xiàn)了。她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姑娘，大奶奶先前懷著的哥兒小產(chǎn)了，難免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
    寧纖碧打斷海棠的話，深深吐了一口濁氣出來。
    寧徹宇的妻子耿氏去年懷著的孩子在六個月時小產(chǎn)了，是個成形的男嬰，為著這件事，曲夫人和耿氏都非常懊惱。后來寧纖碧也問過寧德榮，這個孩子小產(chǎn)是不是有什么人為的關(guān)系？寧德榮搖頭說不像，只怕耿氏是宮內(nèi)有些毛病，所以他已經(jīng)開了幾張方子給對方調(diào)養(yǎng)。
    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寧纖碧當(dāng)時還過去安慰了一番，讓耿氏放開心懷，她和大哥哥還年輕，耿氏當(dāng)時也表現(xiàn)出很看得開的樣子。卻不知她暗地里竟然還是介懷，用折磨含玉的方式來撒氣。
    含玉伺候了寧徹宇好幾年，寧纖碧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也從別的丫鬟口里聽過她的品性，最老實寬厚的一個人，從前寧徹宇身旁的小廝丫頭犯了小錯兒，也多是她幫著找補(bǔ)說情，因此在下人中人緣很好。
    如今看到含玉被無辜折磨，寧纖碧只覺著心里一口濁氣吐不出來，誠然，她知道含玉這個小妾身份是不被主子們放在眼中的，在現(xiàn)代來說，這就是小三，有什么值得同情的？然而這是古代社會，含玉也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