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江上少見巨浪，眾人安心不少，但畢竟人員多雜，諸將領少不得又忙亂一番。這近三千口人連同輜重乘船過江，三十條船滿裝，得走三趟，就是需半天時間。當下議定由劉肇基所部兵馬先過建立灘頭陣地，再接難民過江，由史德威、上官云部殿后。這一番忙碌，竟到了午后，上官云一部和一些難民才全部上得船來。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覺得躲了這許多日，總算能安頓幾天了。上官云心中感慨，沒想到在這江中飄搖竟成這段時日最受用的時刻。
    細小的波浪拍打著船舷發(fā)出啪啪的輕響，這帥船只是輕輕地搖晃，風向偏南，槳手全是些利落的漢子，行舟倒還迅疾。身邊中幾個口吐吳儂之語的水手在談笑，這一切都讓上官云覺得自己這是乘舟在看風景，頗覺愜意。滿清陸騎強大，水師卻無戰(zhàn)力，這水上倒是最安全所在。
    “嘭――”突然一聲沉悶的巨響讓已有些睡意的人們大驚，并肩而行的幾艘船上，立刻騷動起來。只見不遠的水面上，掀起了數(shù)丈高的水柱。
    “官兵，官兵――”刁斗上的水匪大聲驚叫起來，“頭領，有十來艘大明軍官船自上游來了，拉的滿帆！”語氣間滿是驚惶，顯是很少見過這樣的陣仗。
    顧三麻子，不，顧江龍畢竟和官軍打過多次交道。罵道：“娘的，鬼叫什么！快升起大明軍旗。咱船上不也是大明軍人嗎？”
    話音剛落，幾艘船上都高高升起了明軍戰(zhàn)旗，顯然玩這一手已是輕車熟路了。水手們也不敢放松戒備，忙填藥裝捻，點起火把以備萬一。這些水匪打劫還可，但和正規(guī)水軍作戰(zhàn)是占不到便宜的。
    上官云大驚，心道：清軍在爪州渡渡江，難道是鄭軍潰師，這不對啊，大部分史書上記載的可是明日軍潰啊！
    上官云判斷得沒錯，這十幾艘官船正是鄭鴻逵所部一標人馬，原是一撮無惡不作的海盜，被收編后，即被召往瓜州渡作戰(zhàn)，這些海盜才當兵沒幾天，眼見清軍氣盛，便見機開溜了。見到前面這許多艘船只，便放了一炮來探虛實。
    顧江龍所部忙于運送人馬過江，隊形散亂，一時間亂作一團。那海盜本一心逃命并沒有掠劫之意，見對面掛起了大明軍旗，心下大駭，怕是被追上問他個不戰(zhàn)而逃之罪，又見對方船多，越發(fā)準備先下手為強，以備奪路來逃。這下顧江龍倒是弄巧成拙了。
    “嘭――”“轟――“數(shù)根水柱又在戰(zhàn)船周圍掀起。一發(fā)炮彈正中前面一艘戰(zhàn)船，右舷上砸了一個斗大的窟窿，江水立即向里涌去。那船上是百名難民和幾個護船的突擊營兵，立刻慌作一團，船身一陣傾斜，數(shù)十人驚叫著栽下水去。那船上的小頭目連忙命人下去修理，好在船有隔艙，否則已是船毀人亡了。江水迅疾，落水之人，只有六七人抓住了拋下的繩索，其它人轉(zhuǎn)瞬間已漂遠了。
    上官云見此心中焦急萬分，但距離太遠，于事無補。慌亂間又有幾艘船中彈子，有一艘火藥被擊中更燒了起來。顧江龍的船都是滿載，調(diào)度不易，哪像敵方那樣輕松自如，因此，己方雖是船多，戰(zhàn)斗力也未見有什么優(yōu)勢。
    帥船上一時煙霧彌漫，藥味刺鼻，轟隆聲中，這邊也開始還擊了。江岸上劉肇基等人見狀捶胸頓足又能奈何？
    顧江龍心中也是萬分著急，平日里手下的弟兄操船都是好手，但這帥船個頭最大，加上載人太多，水手舵手盡了全身的力氣，船也靈活不到哪兒去，這巨艦倒是成了最好的靶子。
    “打舵――左打舵，用勁！”“娘的，把頭從褲檔里伸出來，愣啦，打炮――打炮！”聲嘶力竭地喊著同時還不忘瞅上上官云一眼，心道：不是你們這些狗屁明軍，老子也不會在這兒挨打。
    炮聲震天，人群喧嚷，而剛受過戰(zhàn)爭洗禮的上官云心理素質(zhì)好很多了，見這戰(zhàn)船上放出的炮彈大部落入水中，有幾枚似乎是落入敵船上，但這實心彈又能有什么威力？連忙拔開騷亂的人群沖至炮臺前，才見那些炮手并不炮瞄，大致照著方向就點火放炮。上官云心中大急，自己雖不是炮科專業(yè)，但作為曾經(jīng)的陸軍基層指揮員和軍事發(fā)燒友這炮瞄曲角倒是懂一些。連忙拉下眼前的炮手，親自操作起來。準星、照門和遠處江上的一艘戰(zhàn)船瞄成一線，參照先前炮彈的落點估好角度，利用炮耳的旋軸調(diào)整好射擊仰角。
    帥船上響起了上官云呼喊：“右舷炮手聽令！照這臺炮的角度方向調(diào)好，舵手穩(wěn)住方向！”眾炮手本是無頭蒼蠅，見這年青軍官似有些真本領，便忙照辦。
    “穩(wěn)住――穩(wěn)住――放！”上官云一聲令下，炮手引燃火捻。
    “嘭”“嘭”“嘭”“嘭”四臺尚能操作的炮接連打出，上天可憐，其中兩發(fā)正中敵船隊中間那艘大艦。其中一發(fā)洞穿了敵船右舷，江水迅速涌入，另一發(fā)恰砸在一門引燃的火炮上，立刻爆炸聲起，血肉橫飛，船上燃起了熊熊烈火，那艘船上兵匪立刻亂作一團，已基本喪失了戰(zhàn)斗力。
    “打中了！”眾人歡呼起來，精神大振。顧江龍見狀奪過后舵手的操桿，猛打舵把船調(diào)了過來，不愧為老水匪，船只調(diào)度平穩(wěn)從容。上官云趁此空隙已來到右舷，迅速調(diào)好了射擊角度，瞄準了一艘沖在最前面的中型戰(zhàn)船。
    “穩(wěn)住舵，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