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末特典五 月詠天子的崩壞世界(1/3)
??目光,刺眼的目光,到處都是這樣的目光,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最初面對這種目光時我害怕過,因為我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人對于陌生的東西總是心懷畏懼。然后我知道這種目光的含義也算是對于我的某個方面的肯定,我漸漸習慣了。我曾經自豪地迎著這種目光對視,努力地將自己打扮得更加妖艷以向他們展示我的魅力,我甚至一度因此在心中竊喜,哪怕這會讓我和原來的朋友越走越遠。她們對于我的友情漸漸轉化為嫉妒甚至嫉恨的時候,我也沒有注意到,這讓我追悔莫及,因為我失去了最后一個保護自己的手段。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自古紅顏多薄命……什么也好,我很后悔沒有好好去聽那些男老師心不在焉的解析。
當這些目光中的欲望色彩愈加濃烈,濃烈到讓你從腦髓深處感受到獵食動物的氣息的時候,我再也無法坦然地享受這種目光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害怕,如同初見這種目光的時候。
我向父親求助,他是我唯一值得依靠的男人,他的眼睛里不會有那么濃烈的色彩——雖然我可以從他的瞳孔中讀出和其他男人一樣的東西,但我相信他能夠壓制住那種骯臟的欲望,他是我的父親,他是我唯一不會懷疑的人。
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每天父親的眼睛都愈加接近其他人,他常常會遺忘了手邊的工作呆呆地凝視著我,那是他在和另外一個更原始的自己天人交戰。他能堅持多久只是時間的問題,我身上這不知名的瘟疫正感染著他的神智,摧垮他的意念,留下的,只有那讓我望而生畏的與生俱來的野性欲望。我知道的,這些我都知道的,我只是不愿也不敢去懷疑而已。
放學,每個男人的目光都像倒鉤般深深扎入我的皮膚,直到目視不及之處才拔出去。一輛全黑的懸浮車停了下來,無論是車殼開始車窗都做成了不透明的墨黑色,宛如送葬的靈車,我卻覺得這種黑色很溫暖,它能幫我隔絕那些目光。父親為了我特意買了一輛這樣的車子,那對于只有父親收入支撐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巨款。
父親掛著微笑打開車門,用仆人般的動作將我迎入車內,那是這半年來的習慣,目的是為了讓我開心,然而半年后的現在,父親的笑容里還有多少寵溺的成分我根本不敢去想。
車門關上,隔絕了一切視線。
坐在后座上的我看不見父親的正臉,但后視鏡上的眼睛明顯心不在焉。
就這樣吧,說不定以后就好了。我在心里如此嘆息。
在某個熟悉的彎道,車子背離了既有的方向,向我不認識的地方駛去。
“爸爸?”我有些驚惶。
“中野站前開了一家新的糕餅店,我想順路買些給你和媽媽吃?!备赣H從來不喜歡甜食,我卻只能相信。
車子拐進了暗巷之中,父親沉默著,半晌。
“天子?”父親的聲音在劇烈地顫抖,仿佛被扔進冰窖中的聲音。
我想拉開車門,卻發現暗巷太窄,根本不夠車門打開的空間。
“對不起?!?
我的世界,就此分崩離析。
我知道這是無法阻止的,也知道抵抗根本毫無用處,我還是拼命掙扎廝打著,試圖以疼痛喚回父親的理智。當我看見父親發紅的眼睛時,我放棄了,那里面沒有任何人類應有的東西。
車站前的糕餅店自然是借口,不過我不久后偶然經過那里時,確實有一家店面很新的糕餅店。
也許父親真的只是想給我買點甜點而已。
車子用讓人痛苦的最低速挪到了家門口,一路上父親都在無聲地哭,反倒是我冷硬得像塊石頭。身體上的、心靈上的痛,全部都無所謂了,大腦保護性地將一切的一切都轉化成恨意,讓我不至于壞掉。
開門的是面色慘白的母親,自從父親開始接送我上下學,母親每天就像個精確的石英鐘般計算著路程上的時間,某次因為公路上的小小車禍我們回家晚了些,當天夜里我就聽到母親歇斯底里對父親嚎叫著,近乎整晚。
她是愛著父親的,她愛他勝過生命中的一切,我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分走了父親的愛的累贅,這我也很清楚。我不怪她,我聽說了太多在外各有情人的夫妻,有這樣恩愛專情的父母是我的驕傲。
很諷刺的,打破這份驕傲的第三者卻是我自己。
“啪!”
看見衣衫凌亂的我和滿臉抓痕的父親,母親重重地在我臉上扇下耳光。
我沒還手,只是站著。父親像是崩潰了般對我們兩個跪下不停地認錯,他的聲音混合著抽噎卻無法讓任何一個人聽清楚,反正我是沒聽明白任何一個字,我想母親也是如此。她只是不停地對我扇著耳光,直到我的耳朵里流出鮮血,她的手掌變得紅腫為止。
“夠了?”她停下手,我問道。
母親張了張嘴吐出幾個字,我卻聽不到,當時我已經喪失了聽力。
我一腳踢在還在哭訴著什么并且試圖拉住我的父親的身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知道,我不會再回來了。
整個晚上,我漫無邊際地在街道上流浪,直到一家不記得名字的個人診所,我走進去,然后用身體支付了修補耳膜的醫療費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