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魚玄機的殘牡丹(2/2)
丟了墜子這件事,比爬蟲上身更讓小白頭皮乍起。
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孟君遙,難道連這最后的一點點念想都要斷掉?
舍不得。
于是馬上下車,倒車,想再買張票進去找。
“不好意思,我們要清場了。”
小白一聽,帶著哭腔懇求工作人員:“求求你們,再讓我找一會兒!”
“你還是去失物招領處登記一下吧,我們要下班了。”
小白被轟了出來。
工作沒有了,唯一能寄托對君遙思念的紀念物也丟了,她忽然發現自己已孑然一身。
耳邊響起了多年前的對話——
“小白,你太小了,我們不合適。”
“那你等我,等我長大好嗎?”
“傻姑娘,你長我不長啊?等你長大我就老了,說不定牙都掉了,路也走不動,眼也花得看不清了,那時你會嫌棄我這個老頭子的。”
小白急得連連擺手:“不會的,肯定不會的!再說我多喝牛奶就可以快點長大,等我長大,你還沒有那么老啊!”
“我比你大那么多,都可以做你父親了。”
一個苦澀又暖心的笑容。
孟君遙總是笑得很真誠,所以他笑起來的時候其實沒那么丑的。
而且說實話,隨著年紀漸長,他看起來越來越有味道了。
也許對一個男人來說,成熟之后顏值就變得不那么重要,更為重要的是,他的心胸能容得下多少。
窗外的風景漸漸模糊,小白在公交車上抱著膝蓋,努力把淚水憋了回去,只因想起孟君遙說過:“小白,你開心,我才心安。”
可是自己長大了,他卻不聲不響娶了妻,又教她怎么心安?
不知道他的妻子長什么樣子,希望她能溫柔,希望對他好。
車子一路顛簸,累極了的小白在晃動中睡著了......
似錦繡,若油畫,遠山層林盡染,深深淺淺盡是斑斕。空中一行秋雁,桂香隨風綿延。
但是,與這一切毫不匹配的,是此時正架在她頸上那把雪亮的大刀!
“魚玄機,你可知罪嗎?”
“紅英只稱生宮里,翠葉那堪染路塵。”
“你這妖女在說什么?本官問你可知罪嗎?!”
魚玄機凄然冷笑,她不懼怕一死,只怕再也見不到那個蒼老而蕭索的身影。
她已用目光在看熱鬧的人群中搜索過千百遍,卻不見......他,還活著嗎?
脖子上掛的紅豆骨墜被推搡得晃了晃。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一道刺眼的寒光——
小白一個機靈醒來,嚇得額上汗水涔涔,看看公交還沒有到站,周圍的乘客們面色如常。
她捂著胸口想,我這是做了個什么夢啊,差點就去見閻王了!
魚玄機是誰?
忍不住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原來歷史上還真有這么個人!
讀了一下魚玄機生平,小白愣住了。
魚玄機又名魚幼薇,晚唐詩人,跟比她大了30多歲的花間詞派鼻祖溫庭筠,有過一段忘年的愛戀。
兩人初次見面時,11歲的魚玄機為了生計,在賣已經不那么新鮮的牡丹花。
一個又老又丑的男人對她說,若她能以這些牡丹為題做一首詩,他就把花全買了。
小幼薇張口做了一首,后來聞名于世的《賣殘牡丹》。
溫庭筠當場吹了一首笛子曲,便是依她的詩譜曲的。
小幼薇驚喜地問:“你可是寫‘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那個溫庭筠?”
溫庭筠笑著買了她的花,收了這個徒弟。
可是一生縱情放蕩的溫庭筠,覺得自己又老又丑配不上青春貌美才華橫溢的她,便在這段感情中一再退卻,只留了一條紅豆骰子項鏈給她。
傷感的魚玄機開始游戲人生,最終因傷人性命被送上了斷頭臺。
讓小白心驚的是,這段故事中很大一部分,竟然跟自己和孟君遙那么的像!
他們相識時是賣牡丹,我們相識時是賣紅豆;年齡差距都有二三十歲;都有紅豆項鏈相贈!
怎么琢磨怎么詭異,怎么琢磨怎么令人唏噓......
小白正在那里胡思亂想著,手機響了。
這個時候惡魔竟然來電話,小白不想接。
巫山于是改為發短信:“朕心情不好,需要見你。”
切,我心情還不好呢。
“你不是揚言要教朕如何去愛嗎?朕現在需要老師的幫助。”
打交道這么久,好像第一次聽惡魔說句人話,小白的心還真動了一下。
幼兒園園丁沒當好,惡魔的老師還要繼續當下去嗎?
現在的她,很需要找一點兒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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