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它的異能還剩下多少？”
    黑衣人一怔：“你說什么？”
    齊王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它的異能絕大部分來自那些器械?，F(xiàn)在，它恐怕已沒以前那么神通廣大了吧？”
    黑衣人盯著齊王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就算是，對付你也足夠了！”
    齊王道：“不錯，我知道。它的智慧比我高了不知多少倍，我本就沒打算大獲全勝，能做到這樣，我已經(jīng)很滿意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滿意？你等著死無葬身之地吧！”
    齊王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一種蒼涼，道：“當(dāng)我將那三支曳影劍射向大海的時候，就已準(zhǔn)備好這一天了。讓它來報復(fù)吧，我等著?！?
    夜晚，軍營里燈火通明，上上下下歡宴慶賀戰(zhàn)爭的勝利。中軍帳內(nèi)，齊王擺下了豐盛的慶功宴，一席一席向手下的將領(lǐng)們敬酒，說辛道苦。季姜站在他身旁，斟酒斟得胳膊都酸了，但心里很高興。忽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眾人一愣：誰敢在齊王的營壘中縱馬急馳？
    馬蹄聲在軍帳外止住。漢王帶著一幫人一擁而入。
    眾將還在酒醉和震驚中沒有清醒過來，齊王已經(jīng)跪下行禮，道：“臣恭迎大王御駕。不知大王駕臨，未曾遠(yuǎn)迎，望大王恕罪。”
    漢王既不答禮，也不說“免禮”，徑直走上齊王的席位，往下一坐，拿起帥案上的元帥虎符，盤在手里把玩著，看著齊王笑嘻嘻地道：“西楚既滅，天下皆定，齊王，你恐怕不需要這個了吧？”
    季姜死死地抓住酒壺的壺柄，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將酒潑到漢王臉上去。
    齊王默默地解下腰間的紫綬，放到漢王面前，躬身一禮，退后幾步，轉(zhuǎn)身對目瞪口呆的眾將道：“從今天起，你們一律受大王節(jié)制，聽到?jīng)]有？”
    眾將愣了一會兒，才參差不齊地道：“聽到了?！?
    “是?！?
    “知道了……”
    一個趴在席上爛醉如泥的將官含糊地道：“大……大王？你不就是……大王嗎？”
    漢王臉上依然是大大咧咧的笑容，只是那雙笑意正濃的眼睛深處，有鷙鳥般凌厲的光芒一閃。
    齊王道：“不是我，是漢王！聽到了沒有？”他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聽到了?！边@次眾將的聲音總算整齊了一點。
    “咣當(dāng)——”一聲響，一只酒壺被摔在地上，醇香的烈酒汩汩流出。季姜沖出了營帳。
    呼嘯的北風(fēng)吹在身上，刺骨地冷。季姜抱著雙臂，坐在一個長滿枯草的小土丘上，身體在發(fā)抖。她身上很冷，心里卻像燒著一把烈火，那烈火燒得她想哭、想罵、想喊，但最終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一件貂皮斗篷披到了她身上，她抬頭回望，見是齊王，身子一搖，甩掉斗篷。
    齊王將斗篷再次披到了她身上，道：“會著涼的?！?
    季姜仰臉看著齊王，嘴唇顫抖著，眼淚淌了下來，道：“大王，你窩囊！”
    齊王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的，我窩囊?！?
    季姜道：“你說過就讓他三次的?！?
    齊王道：“是的，我說過就讓他三次的?！?
    季姜道：“這是第四次了。”
    齊王道：“是的，這是第四次了。”
    季姜哭道：“那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時候??？大王，你說啊！”
    齊王嘆了口氣，輕輕撫著季姜的頭發(fā)，道：“將來你會明白的，一定會明白的。”
    正月，漢王下了一道詔書：
    “楚地已定，義帝亡后，欲存恤楚眾，以定其主。齊王信習(xí)楚風(fēng)俗，更立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魏相國建成侯彭越，勤勞魏民，卑下士卒，常以少擊眾，數(shù)破楚軍。其以魏故地王之。號曰梁王，都定陶。”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雖然一詔封二王，其實彭越只是個陪襯，彭越本就長期在梁作戰(zhàn)，戰(zhàn)后得梁地為王，是當(dāng)初約好了的。但齊王徙封為楚王，卻明顯等于貶抑。以“習(xí)楚風(fēng)俗”為借口，更是牽強之至。哪有是哪里人就非得去哪里當(dāng)王的道理？可見這道詔書就是沖著齊王來的。
    季姜拿著詔書的抄本去找齊王——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楚王。
    楚王正伏案寫著什么。
    季姜把抄本往幾案上一扔，道：“大王，你看看！這就是他當(dāng)初承諾的‘自陳以東至大海，全都加封給齊王’！”
    楚王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寫著，道：“看過了，沒錯啊?！?
    季姜道：“沒錯？明明說好是加封，現(xiàn)在卻成了徙封，大王你還說沒錯？”
    楚王放下手中的筆，道：“算了，徙封就徙封吧。我也好久沒回家鄉(xiāng)了，正好回去看看，順便辦幾件事?！?
    季姜氣得發(fā)抖，道：“齊國給你治理得國富民強，年年魚鹽之利巨萬，他輕飄飄一道詔書就給你剝奪了，扔給你一個土地薄瘠、戰(zhàn)火方熄的淮北，你居然一點不當(dāng)回事？”
    楚王拿起寫好的簡冊站了起來，走到季姜身旁，拍拍她的肩頭，道：“楚國沒你想得那么糟，跟我回去看看，你會發(fā)現(xiàn)許多有趣的東西，不比齊國差呢！”說完向外走去。
    季姜又氣又難過，道：“大王……”
    楚王回頭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