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部下部:季姜篇(4)(2/6)
沉聲道:“別看,快上!”
季姜慢慢落到了后面,但咬著牙沒吭聲,依然手攀腳踩往上爬。忽然,她踩著的一塊風化的巖石碎裂了,一腳踩空,驚叫起來,齊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上去,碎裂的巖石窸窸窣窣掉下山崖,齊王看也不看,一語不發將季姜拉到自己身前,推著她向上去。
爬到離山頂還有三分之一距離時,海浪轟鳴聲已轟轟隆隆如在耳旁,令人心驚肉跳。有人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道浪墻看上去已高達丈余,由于推進速度太快,浪頭竟始終微微前傾而不倒下。
那浪墻一尺一尺向上增高,一里一里向海岸推進。七十里,六十里,五十里……二十里,十里,五里……終于,在浪頭離海岸只剩約三四里時,眾人已全部爬上了山頂,松了口氣,或坐或站,筋疲力盡地看那大海。
此時的大海已成了一幅極其詭異的景象:那弓起的浪墻,竟已高達數十丈,仿佛一只巨大的、無與倫比的大鳥,正張開它的翼翅,向海岸猛撲過來。而海浪的轟鳴聲,也已是震耳欲聾,那聲音超過了最大規模戰役中千軍萬馬奔騰時發出的聲音。
“轟”的一聲巨響,可怖的巨鳥覆蓋了沿岸的一切,撲上了高大的芝罘山……
許久,許久,海嘯才稍稍平息下去一點,眾人猶覺耳中轟鳴不絕,一時竟分不清是耳鳴還是真聲。而山腳下,已是一片汪洋。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可怕的海嘯,”季姜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幸而這山還算夠高。”
齊王走過去,蹲下來,抓過她小小的手,輕輕拍了拍,微笑道:“好季姜,你很聰明,你救了我們大家。”
季姜忽然撲到他肩上大哭起來,道:“大王,到底發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失魂落魄地看著大海,喃喃道:“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
齊王拍拍季姜的背,站起來,道:“我只是做了我必須做的——它太危險了。”
“危險?”黑衣人不再激憤,只是用一種無限疲憊的聲音道,“到底是誰危險?是你殺了他。在起用你之前,主人就曾經猶豫過。他說,你太聰明了,聰明得近于危險。可以不用,就盡量不用。可前面兩個都……唉,天意,天意。”
齊王道:“前面兩個?你說前面兩個?在我之前你主人還選過兩個人?是誰?”
黑衣人道:“第一個是嬴政,第二個是張良。他們也很優秀,又不像你那樣聰明得叫人擔心。可是嬴政貪心太重,野心太大,不斷與我主人討價還價,有了秦國要天下,得了天下要長生,工程成了他要挾的籌碼,主人無法再忍耐下去,于是讓我去找張良。張良天賦高超,品行純正,一切都是那么符合我主人的要求,可他偏偏長了一張柔弱如女子的臉,這使他注定不可能成為一個令人敬畏的鐵腕君主。就這樣,在無可奈何之下,我主人才選用你。”
齊王忽然想起一事,道:“這么說來,當初你化名東海君,去見秦始皇,其實是去和他談判的?”
黑衣人道:“是啊。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工程上,一心只想套出我長生的奧秘。他已經貪婪得不可救藥了,白費了我主人幾十年的心血,唉……”
齊王道:“幾十年?你們很早就已經和他有了接觸?”
黑衣人道:“是的。”
齊王道:“多早?”
黑衣人望著遠方,嘆了一口氣,道:“確切地說,從他小時候就開始了。那時他和他父親在趙國做人質。每次跟趙國的孩子玩游戲,總是非做大王不可,不惜打架打得遍體鱗傷……唉,主人在他身上下的本錢是最大的。否則,以他父親那樣不得寵的地位,以他自己那樣曖昧不清的身世,怎有可能繼承王位?秦國宗嗣繁盛,條件比他優越的王孫公子不知有多少,要是沒有我主人,他這輩子連王位的邊都休想沾上。”
齊王恍然大悟,道:“難怪天下一統后,他著了魔似的不顧群臣勸阻,屢屢到沿海巡游,還派人出海找你,原來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黑衣人嘆道:“算了,不提他了,他使我失望。只是他的失信我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為我卻無法理解。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齊王沉默了一會兒,道:“只為了八個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黑衣人道:“我不明白。”
齊王道:“你確實不會明白。要明白,這一千八百多年的時間里,你早該明白了。你安于做一個盲從的神仆,不敢對任何事表示懷疑。這也正是它當初選擇你做他在人間的信使的原因。而我正好與你相反,這也是它直到最后關頭才選擇我的原因。”
黑衣人道:“不要跟我故弄玄虛!”
齊王道:“我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確實無法跟你詳細解釋。我問你,你能接受‘宣夜說’嗎?”
黑衣人怔了怔,道:“不,我相信‘蓋天說’。明明天穹如蓋,怎么會是無形無質的虛空呢?這太荒謬了。”
齊王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你大概也不會理解它那幅浮在空中的星象圖吧?”
黑衣人道:“那……那是星象圖嗎?我……我不知道。”
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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