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上部:韓信篇(8)(1/6)
韓信又道:“廢丘我是一定要拿下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不喜歡打硬碰硬的攻城戰(zhàn),那樣消耗太大。城池本身就是為了防守而建的。發(fā)展到現(xiàn)在,它的防御功能已相當完善,對防守者極為有利,而對進攻者十分不利。你們想:三個月造云梯,三個月筑土山,然后是曠日持久的對峙。你切斷我的糧道,我堵截你的援兵,來來往往,要打到什么時候?反正我們現(xiàn)在是在章邯的地盤上,我們打他哪兒他不得來救?我們就牽著他的鼻子叫他多跑幾趟,不斷找機會削弱他的實力。一來二去,等他耗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去打廢丘,那時廢丘已經(jīng)成了一個空殼,拿下來不是輕而易舉嗎?”
眾將領(lǐng)聽得心服口服,均感到跟著這位大將軍獲益匪淺。
入夜,韓信在陳倉城頭信步行走。
雊!雊!雊!又有野雞在什么地方鳴叫,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叫人捉摸不定。
韓信站住腳步,聽了一會兒。一道長長的流星的光芒從天空掠過。
這兩天流星似乎特別多,而且樣子也有些異常,光芒很亮,飛得很低,看起來簡直像能伸手捕捉得到。
又一顆流星掠過。韓信注視著它飛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這時連韓信身后的侍衛(wèi)也注意到了,一人道:“這幾天的流星可真多,東一道西一道的。大將軍,這可是好兆頭啊!”
韓信道:“哦?是嗎?”
那侍衛(wèi)道:“是啊。聽說武王伐紂時,就出現(xiàn)了流星,還降到武王的車蓋上,變成一只紅烏鴉,大叫特叫呢!”
韓信笑道:“烏鴉還有紅的?”
另一名侍衛(wèi)道:“這有什么稀奇?人家說燕子丹在秦國做人質(zhì)時,還有白烏鴉出現(xiàn)呢!”
韓信道:“得了,干脆說,什么顏色的沒有吧!”眾侍衛(wèi)都笑了。
韓信站在那兒,看著遠方沉思了一會兒,便走下城頭,向城東北走去。
陳倉城東北有座陳倉祠。外形高大,但已顯敗落。祠中只剩下一名太祝丞,其他人都已跑光了。韓信揮手命侍衛(wèi)們在祠外等候。
祠內(nèi)打掃得還算干凈,只是年代久遠,無一物不顯得陳舊破落。正中臺上,不見供著什么神像,只擺著一只不大的石函。供案上卻很隆重地陳放著烤熟的牛、羊、豬各一頭。
韓信道:“什么神這么尊貴?連太牢都用上了,秦國的祖先嗎?”
太祝丞小心地回稟道:“不,是雉神。”
“雉神?”韓信目光一動,道,“野雞還要用牛羊豬來供奉?”
太祝道:“是啊,就連這座陳倉城,都是為了祭祀它而建的呢!”
韓信道:“連神像都沒了,還祭祀什么?”
太祝丞詫道:“誰說沒了?那不就是嗎?”說著向臺上那只石函一指。
韓信道:“那是雉神?”
太祝丞道:“不,那里面是雉神。”從臺上將那石函端過來,打開函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樣?xùn)|西,“將軍請看。”
韓信一看,大為詫異。原來是一塊拳頭大小的渾圓的玉石。通體潔白,樣子倒還可以,可也不是多么珍貴的東西,更沒法叫人跟雉雞聯(lián)想起來。韓信道:“這就是你們的雉神?我看不出它跟雉雞有什么關(guān)系啊,為什么叫它雉神呢?”
太祝丞放下玉石,端起案上一盞油燈,道:“將軍請這邊看。”說著向邊上的墻壁走去。
韓信一怔,跟著過去。走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灰蒙蒙的墻壁上居然繪著一幅大型壁畫。雖因年深日久,已是多處斑駁剝落,色澤黯淡,但仍可看出個大概。
那是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出獵。
上千名背弓挽箭的獵手,分散在山林河澤間搜尋著獵物,上百頭獵犬穿梭其間或奔或嗅,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雀鳥被驚起,從林中倉皇飛出,還有許多獐、兔、狍、鹿之類的野獸四處奔逃。
再細看,卻又發(fā)現(xiàn)一件很奇怪的事,這些獵手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這些禽獸身上,對眼前唾手可得的獵物視而不見,只一味聚精會神地尋找著什么。
太祝丞端著油燈,看著那陳舊的壁畫,道:“那是文公年間的一場大獵……”
韓信道:“文公?”
太祝丞道:“哦,就是我們秦文公,比穆公還早,在春秋之初了。離現(xiàn)在大概有……嗯……有五百四十多年了。年深日久,這事傳到現(xiàn)在也許有些變樣了,不過大體是不會錯的。那一年,陳倉人經(jīng)常聽到有野雞夜啼,想找卻又找不到,還見到一些奇異的光芒從天空飛過,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便稟報給了文公。文公十分驚異,派人來查看,也無法查出究竟。于是下令發(fā)精騎五百、步卒一千,大獵于陳倉。不獵熊,不獵虎,只獵那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野雞。找了十多天,才終于找到這塊玉石。找到這塊玉石的幾名士卒,親眼見到天空中一道長長的光芒飛來,鉆入這玉石之中。拿起它,四周飄忽莫測的雉鳴也立刻停止了。于是知道它是個寶貝,就把它獻給了秦文公。文公命太卜占卜,卜辭很吉利,說得到這東西,小則可以稱霸,大則可以成王。文公很高興,于是就在這里筑城建祠,以太牢祭之。后來,秦國果然稱了霸,也成了王,甚至還出了皇帝……可現(xiàn)在終于還是滅亡了。唉!五百多年了,也是氣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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