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1章 爭(1/2)
歷來帝王決定御駕出征,朝堂之上總會有諫阻的聲音,這也不能說反對者保守膽怯,帝制的時代,君王手握決策大權,若離國都,總難免造成情勢波動,且因一國之君親上戰場,那可萬萬不容有失,必將抽調精銳武裝赴遠,又少不得儀仗鹵薄,大張旗鼓浩浩蕩蕩。
人馬調動越多,財政耗廢越大——如前朝末帝,因為對攻打高句麗心懷執念,曾三次親征,幾乎耗空國財,不得不行橫征暴斂之政,導致國內怨聲載道,為避兵役死于征途,男丁紛紛逃亡,造成暴亂四起,結果非但未曾將高句麗滅國,自己反而落得身死國滅的下場。
故而賀燁在朝會上宣告親征,立即引來不少朝臣以史為鑒,竭力勸阻。
再兼明宗之后,大周以文治為主,疏怠武備,雖說到了德宗朝,弊端已經暴露,穆宗朝時更發生滅國之患,可已經習慣了安適的朝臣,往往對種種弊端視而不見,他們認為天子即位以來,既先后與北遼、吐蕃修好,潼關、勝州兩戰,又已給予突厥沉重打擊,已經足夠鎮服蠻夷,大無必要再興師動眾,將這場戰爭延續下去。
這樣的觀點也不是全無理據支持,所謂兵者兇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就連《孫子兵法》也主張用兵謹慎,認為戰爭對國家與百姓存在危害,能避則避。
賀燁也并非聽不進這些文臣的勸諫,但他自有堅持。
“若能修和,朕也認同理當罷止干戈,還天下盛世太平,使百姓安居樂業,子民不受征戰離別之苦,故而對北遼,乃至吐蕃,朕并不打算用兵,可突厥何曾向我國臣服?”
“圣上未曾遣使,與突厥議和,怎知戰爭不能避免?”有人堅持。
“經潼關一戰,阿史那奇桑被逼退出陽關,然重創之下,他卻立即調兵勝州,可見仍不死圖霸中原之欲!勝州一役,是燕國公部拼死血戰,才將國土收復,挫毀阿史那氏圖謀,突厥若有一分臣服之心,理當主動遣使求和,還陽關以外,原屬我國疆域,可他們主動求和否?更不說穆宗一朝,突厥主動示好,結果導致什么?導致突厥復國,導致勝州被其占據,導致甘州之外盡屬蠻夷,導致京畿失陷,導致連我國都長安,都淪陷敵手!眾卿難道還未醒悟,養虎成患之禍?!長安子民,慘遭屠殺冤魂無數,為復國都,渭水之畔多少將士尸骨未寒,志抵蠻敵,燕國公部將士忠魂未歸故土,眾卿竟然便勸諫朕主動向突厥求和?!你們難道就不曾夜聞游魂哀哭,難道不曾目睹那些因長安失守,兒郎死于屠刀之下,妻女慘遭奸/辱之子民,至今不敢憶往昔,血淚唯有灑荒墳?!”
“議和?很好,你們有誰自信擔當國使,持節出陽關,奉詔逼突厥,讓阿史那奇桑束手待縛,將他押返長安,斬首城前,有誰敢稱不動兵卒,就能使陽關之外再歸國治?!”
沒有人膽敢出列許諾,因為心頭雪亮,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君主,部族的首領,甘愿以自己的性命,換取罷止干戈。
但賀燁不需要阿史那奇桑的稱臣,因為他的稱臣,顯然只能是臥薪嘗膽,賀燁可不是吳王夫差,他非常清楚,大周與突厥只能是不死不休的血仇,沾沾自喜以勝利者自居的仁慈,導致的將是姑息養奸,被敵仇反噬。
這不是兩個人的生死,這關系到民族的存滅,如果不能摧毀突厥的野心,那么華夏子民,面臨的將是被外族奴役,從此像牛馬一般受人驅使,芻狗草芥不如。
他生來已經姓賀,如今更是億萬子民君父,所以他決不能容許,在他有生之年,眼睜睜看著中華錦繡江山,亡于異族兵刀。
“雖勝州告捷,然國失大將,又雖謂哀兵必勝,然興亡之戰豈能盡托情感?朕乃一國之君,集天子之銳,方能真正激發全國軍民,同仇敵愾之情,熱血奮勇之志,決定親征,乃三思而定,非一時意氣,逞匹夫之勇。”
這話一出,盡皆啞口。
天子言下之意分明,誰再諫阻親征,便是質疑天子自不量力,魯莽逞強。
可事實情況是,賀燁并非嬌生慣養不知愁苦的皇帝,他的帝位是經過刀槍拼殺得手,可最終的政變,卻并沒有造成暴亂四起血流成河,這個皇帝懂得收放自如,他愿意與朝臣共治,已經算為遵從大道,他若剛愎自用,誰也無法阻止。
更別說如謝饒平、韋元平等人,并非真心實意阻止御駕親征——倘若天子這個絆腳石離京,必然要將權柄移交,他們堅信韋太后“身經百戰”,不會再輸給有如初出茅廬,而且失去皇帝作為靠山的柳皇后,天子離京,無疑是給太后東山再起扭轉乾坤的絕佳時機!
韋元平甚至難耐急切,險些就要把,御駕親征,當由太后監國,方能維持穩定兩全其美的話脫口而出。
但轉而又聽賀燁宣告——太子監國,皇后輔政。
議殿這下更如炸鍋,韋元平叫囂道:“圣上既已決定親征,臣等理當贊從,然為安穩之計,圣上怎能將政權交給后宮女流?皇后雖為中宮之主,儲君生母,可軍國大政,又豈有才能擔當?臣請諫,還望圣上以社稷為重,讓太后輔佐儲君監國。”
林昔這個御史中丞,原本在贊同親征之后便保持沉默,聽韋元平這話,立即反駁:“太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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