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不情不愿的“成全”(1/2)
“陸才人此時可曾當值?”
這日進膳的時候,當江迂忽然聽見皇帝開口詢問,有那么十余息的愣怔,這才回過神來,答了話,又聽皇帝竟召陸才人服侍左右,江迂心中越覺狐疑——皇后安排陸才人到紫宸殿侍職,轉眼也過去了大半個月,可天子就像沒這回事般,壓根沒打算召見,江迂也曾自作主張安排了一回陸才人服侍更衣,事后卻被皇帝喝斥,于是再也不敢讓陸才人近前,只交待她盯著宮人灑掃各處殿苑,而這些雜務,當然都是在皇帝不在現場時進行。
也就是說韋太后雖然不能當真打探得知紫宸殿內的情形,可陸才人的確連面圣的機會都甚罕少,就更不要說侍御受幸了。
又陸才人自從得入紫宸殿,也并沒有任何浮浪張揚的行為,雖說因為天子的冷落,神色難免郁郁寡歡,卻從不曾抱怨,對待江迂自是十分尊重不提,就連與宮婢言談,也是輕聲細語溫和客氣,除了暗暗留心殿苑一貫陳設,提防稍有變改造成天子取用不便之外,也不打聽帝王的喜惡,極為循規蹈矩,江迂看在眼里,越發贊許陸才人的謹慎端方,心說若后宮那多嬪妃,都如這位一般,不知減少幾倍風波,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圣上立志恢復治盛之世,那么首先后宮便不能爭斗不止,可往往最難平靜之處,便是這深宮內闈。
在江迂看來,天子若召幸陸才人,既能使得皇后免受物議,又能樹立表率,使眾多嬪妃知悉圣意,盡皆效仿皇后與陸才人溫厚賢良之品,對于減少后宮紛亂甚至朝堂黨爭,都有積極作用。
故而這日他便甚懷慶幸,再次主動提醒陸才人:“圣上用膳,有尚食局女官以及內臣試味,除非圣上另囑,才人謹記不能逾職,亦莫妄言,圣上膳后若想小憩,無另囑,才人亦當立即退辭。”
對于天子另外一大堆怪癖,如不喜濃妝艷抹,異香撲鼻,甚至厭煩呈膳者指甲過長,艷染丹蔻等等,江迂打量著陸才人并無犯忌之處,妝扮衣香都甚清爽,也便省卻一一交待。
然則這回賀燁自己卻打破了“食不語”的習慣,也不讓嘉程行為婢侍之事,膝跪在側安箸挾食,賜了座不說,竟主動交談起來,雖說并不是交心傾談,仍是一副囑令的口吻:“朕聽說小娘子詩文尚佳,想到同安也好這一雅事,她在公主府里,非但常常舉辦雅集,最近還將往日詩作整集成冊,朕一來無睱分心,再者也實不擅長詩詞歌賦,看閱后也不知優劣,遲些時候,朕讓江迂將同安詩集轉交予你,最好能夠憑心而論,寫錄評點,也算替朕表示支持貴主雅好。”
故而嘉程接下來的幾日,便在避囂館里專心完成評寫,又不料賀燁囑咐之后,也并沒把這事就此拋之腦后,某日已到傍晚時分,問得嘉程已經退值,又特地遣人將她召來紫宸殿,甚至還是在寢居燕息之處,索看評文。
“你這一筆小楷甚好,頗具濃纖得中、空靈淡蕩之長。”賀燁頷首稱贊,卻又指出不足:“若能在剛柔并濟上再加完善,則更含清剛之氣,精淳粹美。”
又挑出一篇直評不足的短文,一邊看,一邊詢問何為“柔媚過甚”,還讓嘉程舉例優佳詩文,甚是認真地與同安所作比對,仿佛大有興致,趁這難得的閑睱,領會詩文應當如何賞析,甚至還提起業師,嘆息陸公雖說詩文極佳,他也并非不學無術,奈何當年卻得裝作頑劣不知上進,并沒得到時機請教。
聽嘉程提起祖父曾經編寫詩論,只是未經刊印,而用作后輩子弟參閱學習,賀燁大感興趣,又交待江迂,著陸芃將陸公遺作呈送,交集賢殿書院刊印成冊,供太子、宗室子弟,以及國子學、太學等生員習讀。
這番耽擱到二更時分,忽降雨雪,賀燁又囑令嘉程無需返回居處,這一晚留宿紫宸殿內。
嘉程且驚且喜,在江迂眉來眼去地提示下,正欲服侍賀燁更衣時,卻又再度被阻止:“你之祖父,曾為朕業師,朕卻不能報答授教之恩,又怎能讓恩師女孫,行為婢侍之事,江迂,還不快去安排陸小娘子宿處,萬萬不可疏怠。”
江迂見皇帝并無召幸之意,自是不敢再多嘴舌,只猜測著天子這番行為不知有何用意,及到次日,試探問道:“是否囑令彤史記錄?”
彤史職責在于掌記宮闈起居等事,原則上說,具體負責安排皇帝與嬪妃燕褻之事,然而事實上,皇帝何時召幸哪位妃嬪,卻不可能當真聽從彤史安排,甚至于燕褻之時,也并不一定需要彤史在旁見證,往往事后得授意而補錄,這是以便萬一哪位妃嬪、宮人診出孕脈,察證召幸錄薄,確斷天家子嗣血統純正。
賀燁當然明白江迂的詢問是什么意思,狠狠瞪去一眼:“老糊涂了不成?陸小娘子昨晚居所,是你親自安排,連朕都不知是那處舍室,萬無茍且之事,讓彤史記錄什么!”
天子召幸嬪妃,怎么能說是茍且之事?江迂暗暗反駁,解釋道:“老奴斗膽猜測,圣上是為免皇后再受物議謗責,方才佯作已經召幸陸才人,故而才有此問。”
事實上江迂懷疑的是,皇帝陛下仍在與皇后置氣,這才打算激發皇后的妒意,主動前來示和,但這樣的懷疑他當然不敢宣之于口,皇帝陛下有時可是相當小肚雞腸,并且睚眥必報,就說沈務汖那樁風波,雖在皇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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