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5章 賀尚書之托(2/2)
情重義,非涼薄寡恩之輩,然而我賀湛又何嘗是恃功索報之徒?到時為了大局,就算圣上堅持力保,我也不會因私廢公,因一己安危,置社稷大道不顧,我當然更加不愿,連累諸位以及皇后,然湛雖死而無怨,可我還有家人,還有志向,諸多牽絆,二郎,眼下情勢緊急,我也不想瞞你了,若我自身難保,絢之他也未必指望得上,博容行事多失周全,寧致也怕是在新政真正穩(wěn)定之前,必須坐鎮(zhèn)江浙,皇后與皇長子,將來只能拜托尹君竭力輔佐,有一件大事,此刻我還不能告訴尹君,但希望尹君將來,能助皇后達成。”
說完竟然肅容向尹紳長揖。
尹紳慌忙伸手扶阻:“澄臺兄這話怎么說?”
“絢之恐已將近大限,他那身體……怕是離油盡燈枯不遠了,而我口稱那件大事,乃皇后、絢之及我共同心愿,多年以來向尹君、邵君隱瞞,并非對兩位心存疑慮,還望尹君信任,皇后、絢之及湛確有苦衷,湛,懇請尹君今日應(yīng)諾,倘若真正到了逼不得已之時,務(wù)必力助皇后。”賀湛堅持行下大禮,又舉起酒杯,跽跪著朝向尹紳,神色凝重,又堅定不移。
這莫名其妙的,類似于臨終囑托,既大出尹紳意料之外,更讓他震驚不已,但他并沒有遲疑,甚至沒有追根究底,便也跽跪著舉盞:“紳雖不才,承蒙絢之、澄臺兩位兄臺不棄,結(jié)為摯交,雖無八拜之禮,卻有生死與共之義,紳愿應(yīng)諾,決不負澄臺兄今日所托,但為一息尚存,必助皇后達成心愿。”
說完仰首便飲盡杯中清酒。
這樣的承諾當然極其不易,因為尹紳并不知諳賀湛所托何事,可是他相信兩位好友的品行,相信囑托并不是為了爭權(quán)奪利,可他雖然愿意承擔重托,卻對賀湛的“預(yù)判”極為震驚,故而應(yīng)諾之后,不由問道:“絢之兄身體真到此地步?”
“我只是擔心罷了,當初連凌虛天師都斷言絢之陽壽至多還有十載,但別看他羸弱,卻熬過了這一道坎,或許仍有轉(zhuǎn)機也不一定。”賀湛嘆道,神情轉(zhuǎn)而郁沉。
尹紳不由安撫:“澄臺兄還請寬心,雖說身擔重任,但情勢也許并不至于發(fā)展到那般惡劣程度,兄在世人眼里,雖一度為太后黨徒,卻從未行為過禍國殃民之謬,甚至暗中……”
“既為暗中,便注定難得認可。”賀湛擺擺手:“不說這些了,我也希望正如尹君吉言,是杞人憂天,就算被算計得當不成官,或能效仿傳言,自號陶朱公富賈一方,只是隱遁山林可不適應(yīng),我這人喜歡熱鬧,清雅不來。”
瞬間又成了吊兒郎當?shù)哪樱觳部吭趹{幾上,另一只手舉著酒盞:“惡戰(zhàn)在即,更該及時行樂,來來來,今日咱們不醉不休。”
果然不過多久便喝得酩酊大醉,被尹紳架著到書房里的軟榻上,賀尚書眼睛都只能睜開一條縫了,卻還嫌棄尹少卿:“我說二郎,眼下時興青髭點糶,你好歹在鴻臚寺供職,又不是五、六十歲一把年紀,做何留著連髯扎襞,去尋把剃刀來,我來替你打扮打扮。”
尹紳哭笑不得,抓起衾被壓在醉鬼身上:“小弟惜命,只好拒絕兄臺美意了。”
話音剛落,便聽醉鬼鼾聲如雷,尹郎君無奈的搖了搖頭,囑咐兩個僮仆在此好生照顧,摸了摸腮幫子,嘀咕道:“我雖在鴻臚寺,最近也極忙碌,哪里顧得上日日剃須,難道這模樣當真極顯老相?”
鴻臚寺的官員,一定程度上講是代表了大周官員的形象,仿佛的確應(yīng)比過去更加注意修飾?尹紳頷首:也許稍后的確該商量娘子,是不是該留個時興的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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