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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復(fù)興二年。
    元日朝賀大典后百官休假，皇帝陛下也難得幾日清閑，但就算不行朝會，因籌劃著變法這個大動作，陛下也不會真如常人一般花天酒地縱情玩樂，于是乎連累得陸離、賀湛兩人也在休假時，依然案牘勞形，照舊“奔波”宮城與家宅之間。
    就連十一娘，也幾乎是住進(jìn)了紫宸殿，嬪妃們的省安都免止了好些時日，婷而與齊昭儀因?yàn)閮?nèi)宮事務(wù)需與皇后商議，也得來紫宸殿尋人，皇長子干脆也暫時搬來與君父同住，橫豎太子冊封典禮近在眼前，關(guān)于各項(xiàng)禮儀，他也需要熟識牢記，在紫宸殿聽教也算方便。
    此日也正與陸離等人商量變法細(xì)則，忽聞趙國公請見，賀燁便走開一陣，歸來時神色也沒什么變化，但十一娘度忖：趙國公雖乃賀珅長子，賀洱兄長，過去還曾卷入鳳臺門政變，但卻不是因?yàn)樨潏D權(quán)勢，乃是與生父之間的仇怨，后來被軟禁十余載，一朝得赦，雖受恩封爵位，卻再無一分涉政之心，趙國公府閉門謝客，生活過得十分收斂，只除了還與上清觀、豫王府尚有來往以外，連與外家杜氏都克意保持距離，這回主動請求面圣，應(yīng)當(dāng)是有要事。
    故而到晚間，身邊沒了閑雜，十一娘便主動詢問。
    賀燁也沒打算隱瞞十一娘：“新歲前趙國公夫妻二人往上清觀拜問阿姑，正巧遇見林昔，趙國公雖不是十分篤定，卻也有幾分察覺，他不說，我竟不知他與林昔頗為投契，算是君子之交，趙國公猜度著我欲任用林昔，于是主動獻(xiàn)計(jì)，稱他有辦法能為林昔洗清污名。”
    林昔隨北遼使臣回國，賀燁的確動了為他平反的心思，但這段時間因?yàn)槊β涤谧兎ㄖ拢粫r還無法顧及，十一娘卻是想借林昔之事，為將來重審裴鄭逆案鋪墊，故而倒更加關(guān)注此事，但也苦無良策——太后治罪林昔，雖為捕風(fēng)捉影，可關(guān)系謀逆大案，朝廷往往是寧肯錯殺也不放過，林昔與賀淇來往又是事實(shí)，如今鳳臺門政變一系主從要犯，皆被處死，無人能夠證實(shí)林昔沒有參與其中，要想推翻罪名，質(zhì)疑太后處治不公冤枉無辜，卻是必需真憑實(shí)據(jù)。
    是以十一娘便對賀淘的計(jì)劃分外關(guān)注：“趙國公有何計(jì)？”
    “總結(jié)為一字。”賀燁卻故弄玄虛：“逼。”
    但十一娘卻如醍醐灌頂：“確然，只要太后承認(rèn)林昔清白，又何需其余憑據(jù)？”
    賀燁卻并不看好賀淘的計(jì)謀：“韋太后明知林昔并無附逆之罪，只是因?yàn)榱治舨豢铣挤谒瑢覍覊乃?jì)劃，才想趁機(jī)將林昔置之死地，乃殺一儆百效用，要讓韋太后承認(rèn)冤枉忠良，無異于讓她自摑嘴巴，趙國公未必能夠逼服。”
    “趙國公逼服太后雖欠火候，但再加上我，便有望功成，此計(jì)不妨一試。”十一娘斗志昂揚(yáng)：“橫豎眼下，就算韋太后得知林昔仍然在世，可無憑無據(jù)，也無可奈何，就算此計(jì)不成，不過也是造成林昔暫時隱姓埋名，不會讓事態(tài)更加惡化，但若告成，圣上再增一員良佐，豈非幸事？更何況功臣賢士，能夠洗刷污名，正乃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應(yīng)有氣象。”
    “也好，皇后出馬，必定馬到成功。”賀燁頷首，林昔對于御史言官，文士群體甚有影響，事實(shí)當(dāng)年判他附逆之罪，朝野多有不服，如果能為林昔翻案，對于人心歸順有益無害，賀燁想要整頓官弊、革新稅法，乃至于匡復(fù)社稷、振興國力，就必須擢選才能忠良之士，樹立嶄新風(fēng)尚，起復(fù)林昔大可做為一面旗幟，贏獲賢士才干的認(rèn)同。
    “宜早不宜遲，我明日便往華清宮。”十一娘更是干勁十足。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這十來日空閑，眼下元宵佳節(jié)未過，皇后便往驪山，難道就忍心將我孤伶伶丟在宮里？”皇帝陛下大是矯情。
    十一娘：……
    驪山華清宮距離長安不足百里，就算皇后出行需擺儀仗，不能騎著匹馬兒疾馳，兩日也足夠走個來回了，頂多丟下皇帝“孤伶伶”渡過一個晚上而已，話說皇帝原本就是“孤家寡人”，用得著如此哀怨？
    可陛下在撒嬌，皇后也只好安撫：“我也沒打算要陪太后在華清宮共渡上元佳節(jié)，無非是因新歲，為全孝道，前往問安罷了，明日始行，后日便能回宮，不是還有遲兒陪著圣上么，雖說遲兒也該拜問祖母新春安樂，但誰讓冊封太子大典近在眼前，為免耽誤大典禮儀，亦只能由我代皇長子拜問了。”
    賀燁也便見好就收：“皇后記得速戰(zhàn)速決，別忘了還有丈夫稚子，在大明宮里翹首盼望。”
    因著帝后尚未安置，如江迂、綰芋等等眼下還在堂內(nèi)當(dāng)值，聽一國之君這番甜言蜜語，頓時覺得脊梁骨煥發(fā)一片涼嗖嗖，胳膊上寒粟此起彼伏冒得“噼啪”作響，忍笑忍得萬分辛苦，有人掐著手掌，有人干脆抽動著肩膀。
    于是這一晚，皇帝陛下打著“臨別在即”的旗號，糾纏著皇后幾乎是徹夜貪歡，好在皇后的確“健壯”，才沒有耽擱了次日突然決定的行程。
    ——
    若不是貴為皇后，六、七十里的路程十一娘一日之間便能趕個來回，但既是打著“盡孝”的幌子，再怎么也得在華清宮留宿一晚，既無法當(dāng)日趕回，皇后也大可不必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