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4章 執手相看淚眼(2/2)
忍一時之辱,先容叛逆逞強,緩后圖之,以求蕩息動亂,再還天下清明,臣姚潛,甘為太后平息匪毀洶洶,太后請用臣之頭顱,贏得退守之路。”
韋太后顯然松了口氣,暗忖至少還未看錯此人,她這時不僅要忍賀燁給予的恥辱,還必須忍耐兄長韋元平的懦弱,以及元得志的顧私,她起身離開寶座,親自上前扶起姚潛,她已經完全克制了心中的怒火,她雙眼泛紅,悲不自禁,卻又不失儀態自持,她長嘆,又似乎極感安慰:“我若連眾卿都不能保全,又怎敢當諸位赤膽忠心?幾位宰相,還有姚將軍,你們無論如何行為,都只怕難得賀燁信任,但在座諸公,將來未必沒有效命朝廷之機,莫如散去,都妥協于賀燁這逆子,你們能夠自保,社稷方有期望。”
在座諸人,雖有些乃太后死忠,仍有不少首鼠兩端者,早已如坐針氈,聞言如逢大赦,不少爭先恐后告退者,韋太后默默看在眼里,神色絲毫不變,只囑令謝饒平,讓他以政事堂首相之名擬旨,宣告賀燁克承大統,讓韋元平捧國璽,姚潛奉軍符,率領文武百官,禁軍將士,恭迎賀燁入城,尊為新君。
這一天,是共治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
太后早已換上喪服,除卻簪冠,賀洱崩逝之后,雖未開始操辦治喪之儀,但她當然不會連這點禮儀也疏忽不顧,她站在寶座之下——雖然這里并非大明宮,僅僅只是廬州刺史府的公堂,但既然要恭迎新君,她便不能再高居正座。
那些刀斧手,自然也已經撤下,韋太后當然明白,事情到了這樣的局面,不請賀瓊與賀濘接管禁衛守護公堂,縱然賀燁敢于單刀赴會,群臣也必定會諫止會攔阻,眾目睽睽之下,敵眾我寡之勢,謀殺已經不能施展,她只能選擇退讓,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敗雖敗,卻遠遠未到全盤皆輸,就像小崔氏當年含恨而死,她何曾想到她的兒子,竟然還有登極九五的一天。
我還活著,就不會認輸,你兒子能夠忍辱十載,我也不會這么快就咽下這口惡氣,縱然我年事已高,又無子嗣,也許無望再號令天下,可是崔氏,我必不會讓你得意張狂,你等著斷子絕孫,等著看賀燁死于非命,我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你,我們,等著瞧!
賀燁當然不知韋海池這喪心病狂的女人此時正盤算著與他同歸于盡,他料到的是韋氏當見大勢所趨,并不至于以卵擊石,所以當百官出迎時,當他終于名正言順獲得足以號令天下的璽寶與軍符時,他并不覺得意外,但必須表現得誠惶誠恐,他只是賀洱崩逝后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這樣的繼位并非出于先帝遺詔,所以謙恭推辭的戲碼在所難免,必須在三摧四請下才“免為其難”的接受重托,就算不少人其實心知肚明晉王的繼位確乃政變的結果,可經過這一過程,事實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賀洱一死,正統其實已經喪失,韋太后已經失去了對大局的掌控,只要軍心不亂,只要百官臣服,晉王克承大統便是符合禮法順應人心。
他在臣民夾道恭迎的盛況下,策馬入城,他當然不至于顯現出得逞如愿的張狂,他昂首挺胸又面如沉湖,今日并不算明媚的陽光,卻照耀得他眉目銳亮,他仿佛隨意挽著韁繩,依然年輕渙發著朝氣的面龐一掃陰郁之色,不及黃袍加身,帝王風骨卻初見端倪,這甚至讓老熟人謝饒平都忍不住詫異,震驚于晉王的城府,他起初還心懷饒幸,認為是秦步云甚至薛陸離操控晉王如傀儡,但這一想法顯然荒謬,直到這時,謝饒平才驚覺秦步云根本沒有隨來廬州,就連薛陸離也不見人影。
這說明什么?
說明晉王燁果然是真正的領袖,而并非他起初懷疑那樣。
此子心計之深,忍耐之強,欲望之大,二十載來竟能不露絲毫,看似鴉雀,一朝展翼卻即變身鴻鵠,真可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賀燁確乃雄主之質,然而太后又當如何?
謝饒平的憂慮更深一重,他斑白的發鬢,虛浮的步伐,在此一息間大顯老邁。
但賀燁當然不會注意他,他在刺史府前下馬,進入韋太后所在的正堂,他立即被那女人握緊了雙手,仍是一副慈母的面孔,紅著眼先悲訴圣上駕崩的喪訊,一本正經滿懷寄望,正如一個傷慟的慈母,諄諄叮囑著孝子:“君國重擔,將來便要交給燁兒了。”
賀燁沒有錯失那雙淚眼,虛偽的悲傷之后,是被憤恨燒紅的血光。
他挑眉,語音低沉:“阿母今后,可放心頤養天年。”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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