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廬州之亂(1/2)
是什么時候留意見扈娘對賀燁暗懷傾慕呢?
十一娘其實并不能準確定向于某一事件。
又雖說并不曾揭破這層窗戶紙,但她甚是篤定這一判斷,確有一些微妙的細處,眉梢眼角的透露,計較來并不明顯,卻正是這樣的云跡水痕,又彰照了暗澀與曖昧。
十一娘一直堅守著自己內心的寸步不移,卻并不認為賀燁便不值得托付芳心,她能夠理解孤苦無依的扈娘,在被晉王拔刀相助后,從此也算有了依靠與希望的心靈,萌動滋生的感激,又因累積下來的相處,感激轉化為欽服與愛慕,這個世上或許有身份地位上的尊卑貴賤,但真誠的情意卻從無高貴與低賤之分。
她尊重扈娘的感情,或許,或許而已,她也有些微羨慕。
就像她曾經極度遺憾瑩陽阿姑的寂獨,卻也羨慕人活一世,能夠這樣恣意無畏地付出真情。
她沒有試探過賀燁對扈娘是否日久生情,但她是真心愿意成全扈娘,就像流照亭話別時,她對賀燁說的一樣,將來,賀燁難免后宮三千,但這些嬪妃們也許都有各自的利益與需求,縱然貴為天子,奈何并不能勉強人心,至少扈娘的情意是不帶功利的,是全然真摯的,如果賀燁身邊還有這樣一人,也許便能補償孤家寡人的遺憾。
所以十一娘根本沒想到扈娘所求,竟然只是如此而已——
“妾身聽聞王妃有意成全小艾與曲家小郎,竊以為這樁姻緣的確美滿,妾身蒙王妃恩惠,有幸也算小艾師長,故而,但望王妃能夠允準妾身以小艾親長之名,為她主持婚事,妾身沒有其余家人,亦早已斷絕姻緣之念,視小艾為子女,亦相信小艾愿意奉養妾身……妾身別無所求,但求一處居宅,與曲嬸相鄰,幫扶著小艾與曲小郎夫妻二人,真正享一享凡人之樂,又或可多收幾個徒弟,將師門劍器之技加以傳承,當臨祭日,可于墳前向父母告慰,每遇節慶,能憑技藝助民眾歡娛,無衣食之憂,更無凌辱逼迫,俯仰無愧于父母,自在逍遙于市坊,便無憾人生一世,不枉昔時忍辱。”
那天正是一場初雪方霽,流照亭外已放數枝梅紅,賀洱駕崩的消息還未詔告天下,知情人也佯作毫無覺察,所以扈娘絲毫沒有避忌的穿著杏紅大袖衣,襯托得薄染胭脂的氣色格外渙發,細細看去,只見她眉目開朗,確然已將積年慎微郁苦一掃而光,儼然這話是出于肺腑,未有一絲半點勉強隱忍。
沒有預謀的,十一娘忽然打算與這女子交心傾談。
身邊從一開始便沒有旁雜,這時也無需再尋清靜之處了。
“你真沒想過入宮?”
看似突兀地一問,但扈娘卻并不覺得詫異,莞爾應答:“不敢瞞王妃,妾身曾經朝思暮想,妾身堅信殿下能夠達成志向,屆時若能恩賜妾身妃嬪之位,甚至只是女御,于妾身而言,亦為三生有幸,但妾身也明白這只是癡心枉想,妾身有此枉想也還罷了,再若喪失自知之明,只怕便會遭至殿下厭鄙,妾身仰慕殿下,卻更敬畏殿下,正如今日言談,妾身敢于向王妃坦誠,卻萬萬不敢對殿下剖白,妾身從不曾認為自己卑賤,但妾與殿下之間,的確如隔天淵,殿下能待妾身如家臣,已屬格外恩榮,妾身珍惜這份恩榮,因妾身最為懼忌之事,便是遭至殿下厭惡責鄙。”
要是那樣,她縱然死了也難以瞑目,而且便連她自己都會厭惡自己。
拜辭晉王妃后,扈娘回到了晉王府,她仍然是以婢侍的身份住在章臺園里,她緩緩踱步于廊廡底,眼看著這一年寒冬,分明將要迎來一個嶄新的時代了,但觸目所及的景致仍與多年之前幾乎毫無差異——金碧輝煌的奢艷浮華,這并不符合晉王的格調氣質。
她愛慕這個男人,卻從來不曾有機會真正接近他。
就算逐漸了解了他的志向,由此產生的洞明卻是有若天塹不能逾越。
在他面前,她從來是自慚形穢的,這不是因為她的出身與經歷,而是基于見地與抱負,他志在天下,她卻只求安寧。
更何況愛慕之余,她還深深畏懼著他,她對他仰望有若神祇,所以他拒之千里,她便只能裹足不前。
他們兩個,是絕不般配的。
但起初之時,她以為普天之下,沒有與他般配的女子,直到后來真正認識了晉王妃。
殿下將王妃奉若珍寶,那樣欣喜若狂的愛慕,陰郁如他,卻也難以掩藏。
有時她很慶幸,正因為殿下對她并不設防,她才能窺得殿下的些微喜怒,但有時她也很妒嫉,準確的說是羨慕,因為晉王妃是那樣一個無可挑剔的女子。
殿下在無比艱難的時候,多虧得晉王妃鼎力相助,一路淌過荊棘,終于贏得坦途。
她知道晉王妃洞諳了她的心事,奇異的是她從來沒有擔心過晉王妃會加害自己,有時她甚至覺得,殿下與王妃是一樣的人,兼具著城府與磊落,那樣矛盾又如此自然。
這似乎就是天作之合?
可還是有區別的。
比如她與王妃更易產生親近,莫名覺得惺惺相惜,也許是因為她其實更加在意的是晉王,所以必須小心謹慎,杜防引發絲毫厭惡。
但都已經不重要了。
晉王即將登極九五,王妃必定母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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