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談判(1/2)
曾是上官與下屬,毛維一度以為不能顛覆的地位,到如今,一個是“階下囚”,一個是“主審官”,那聲“恩公”還如何喚得出口,毛大尹一時之間臉色格外冷沉,陸離卻也不再以禮相待,他微撩袍裾,跽坐下來,笑意似乎漫不經心,又格外雍容散淡,這勢態,顯明氣定神閑,一切盡在掌握。
毛維努力端起往日的架勢,卻不知他這些日子以來,面頰的皮肉已經向下頹垂,縱然把下巴高高抬起,也無法掩飾狼狽沮喪:“果然是晉王妃!爾等留老夫活口,無非是想對付賀珅,只老夫雖恨賀珅害滅滿門,晉王妃見死不救,老夫又怎甘為爾等利用?薛少尹請回吧,老夫與你之間,無話可說。”
這話當然不是表明寧死不屈,否則毛維也不會尚且謹慎的禮稱陸離官職,早便連名帶姓破口大罵了,他這樣說,無非是想掌握談判的主動權,倒也的確不愿與陸離這個“馬前卒”多廢口舌,是欲爭取與晉王妃直接談判,以此維護僅剩的自尊。
“見死不救?”陸離微微一笑,眼睛里寫滿譏嘲:“毛維你自問一貫作為,哪樁哪件值得救助?”
這簡直就是往毛維胸口插刀,只一下便戳漏了他的理智,拍案而傾身,瞪目而怒視:“老夫雖與晉王系有利益爭執,女眷、稚幼何其無辜?爾等害我滅門,可謂狠毒無恥!”
“無辜?”陸離又是一笑,竟然頷首:“毛氏一族女眷,或許確未行為罪大惡極之事,稚齡幼\/童也的確無辜,不過有謂‘因果不虛、報應不爽’,而今滅門之禍,實乃自遺其咎,毛維,難道你竟健忘,不記當年也曾害人族滅家亡惡行?”
毛維有如醍醐灌頂,怔怔坐了回去,半響方才冷笑道:“薛少尹好作態,當年薛謙忍辱負重數載,意圖唆使先帝推翻裴鄭逆案,終一敗涂地,薛少尹踩薛謙為墊腳之石,得釋太后疑心,就此扶搖直上,不想太后這回卻是受你蒙蔽,京兆薛一族,從來賊心不滅,圖謀不軌!”
“毛維,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悔罪?”
“薛絢之,老夫當年以大理寺卿之職,主審裴鄭逆案,罪證確鑿,有何過錯?你想察知當年真相,老夫便告知你當年真相,可你若是意圖威逼老夫歪曲是非污篾太后為罪逆翻案,是萬萬不能!”
說完把頭一別,甩臉側對,一副堅定不移的作態,心中卻在暗忖:沒想到薛陸離拘我,竟是為裴鄭舊案,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然而我如今受制于他,還得想法與他敷衍應酬,侍機脫身,只就算脫身,今后又將何去何從?
毛維在那忖度脫身之計,陸離卻起身離座,踱于門外,似乎因毛維那強硬的態度,亦產生了猶豫遲疑,好一陣后才說:“今日陽光明媚,毛公莫如與某在廊廡下小坐,閑談起來,也許更加心平氣和。”竟是將語態柔和下來,恢復了幾分禮待。
毛維心下一喜,以為占據上風,越發拿腔作勢,雖是依言往廊廡下所設案席落座,話說得反倒咄咄逼人:“京兆薛雖與京兆裴有姻親之好,故不信裴鄭二族有謀逆之圖,然則事實便是事實,潘博時至今日,尚且稱霸營州,薛少尹難道視之不見?薛少尹意圖為裴鄭平反,便是與先帝、太后為敵,只怕連晉王妃,都不知薛少尹懷有此等歹意吧!”
不想話音剛落,毛維忽聞一聲“祖公”,側面一看,卻見廊廡外揮舞著小手滿臉歡喜向他跑來的孩童,竟是不知所蹤的長曾孫——他如今唯一幸存的骨肉了!
毛維“霍”地起身,卻見那在此處看守他的刺客一把撈起獲兒,也不顧獲兒怎么哭鬧,三兩步便走得再不見影,毛維心中焦急,待要追將過去,又聽陸離慢慢說道:“當年真相究竟如何,我早便察明,無意再聽你這幫兇強辭奪辯,毛維,你一家畏罪潛逃,不想卻遭蜀王滅口,太后既知你已橫死,卻因證據不足,無能治罪蜀王,可還會寬赦你這罪人之子?你也不要再妄想能得自由,東山再起,若還憐惜僅余這個嫡親血脈,總算不曾斷子絕孫,坐下來,我們說些確有意義之事如何?”
“薛絢之,你究竟想要怎么樣?”毛維只好坐下,咬牙切齒問道,但已經是外強中干了。
“我知道你只是個幫兇,謝饒平、元得志,甚至蜀王賀珅均非主謀,裴鄭二族之所以被冤殺,韋氏方為罪魁禍首,忠良含冤,自當平反,罪魁禍首更該處死,我要你當裴鄭逆案有朝一日重審時,能出堂指證韋太后為主使。”
“妄想,你這是妄想!”毛維連連擊案:“你要我當堂承認污害裴鄭二族,老夫還有活路?薛絢之,你這是讓老夫送死!”
“事到如今,你竟還要活路?”陸離冷笑道:“也罷,原本也不是非你不可,就讓你一家團聚幽冥倒也干脆省事。”
說完微一抬手,毛維立即聽到了曾孫兒的哭鬧聲,他徹底頹喪了,有氣無力說道:“薛少尹莫要急怒,還當從長計議。”
“毛公日后,若當堂呈供,為無辜昭雪,述罪魁指使,雖死罪難逃,然出首有功,并非不能爭獲寬赦,比如你之曾孫,日后不需改名換姓,如此,也算家門有后,你等靈牌之前、葬身之處,還有子孫祭祀拜掃。”陸離見毛維總算屈服,不再威脅,只說利益。
這當然不全然符合毛維的期望,然而他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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