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逃匿(1/2)
此人的確來自蜀王府。
不是郭居安,卻攜有蜀王令信,毛維核對無誤,疑心頓釋,焦急詢問:“據我得訊,晉王妃密折彈劾,元得志竟也落井下石,殿下可有辦法為我開釋劾責?”
來人緊蹙眉頭,唉聲嘆氣:“隨著圣上年歲漸增,太后對殿下之疑忌愈更嚴重,殿下若為大尹開釋,無疑是火上澆油,殿下思來想去,再無良策,唯有暫助大尹一家脫身藏匿,保得性命安全。”
這當然不符和毛維的愿望:“若我逃匿,豈非更加百口莫辯?”
“晉王妃這回列舉罪證確鑿,太后已對毛大尹動疑,再兼連元得志也附議大尹確有謀逆意圖,恕在下直言,大尹此番確是兇多吉少,再也不能心存饒幸,有句俗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尹若不痛下決斷,待得太后遣使扣拿大尹歸案,屆時只怕滿門罹難,再無生機了!”
毛維直到此刻方才真真正正意識到滅頂之災已迫在眉睫,雖太原還未到回暖之季,額頭上不由滲出密汗涔涔,想到自己苦心經營一生,到頭來卻落得個罪匿收場,如何心甘?雖說性命攸關,卻一時難下決斷,只癱坐榻上,目透空茫,心中大是懊悔,然而竟不知應該從哪一確切事件開始懊悔,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從哪一步就出錯。
來人見毛維呆怔失語,半日不肯答應,也是心中焦急。
原來蜀王雖知毛維不足為患,可為謹慎之故,到底不肯讓這么個活口落在太后手中,故設計殺人滅口,然而僅殺毛維一人當然還不算安全,至少相隨毛維職守晉陽城的家眷子孫,都要一并滅口,才能真正湮滅罪證,不給韋太后絲毫機會將蜀王牽涉此樁罪案之中,雖有志能便擔當刺客,然而經過廣陽事故,蜀王對東瀛間人的能力大失信任,為了讓殺人滅口的計劃順利施展,當然是要趕在朝廷逮拿毛維歸案前,先下手為強。
毛維雖然危在旦夕,此時畢竟仍為太原尹,志能便若沖入其府邸放火殺人,怎能不驚動城中軍衛?要是被晉王妃再逮獲活口,可謂得不償失,所以蜀王的計劃只能是先將毛維一家訛詐出城,這才方便一網打盡。
來人為完成使命,自然要竭盡全力游說:“大尹其實大可不必灰心,只要圣上親政,殿下難道還會讓大尹繼續隱姓埋名不成?屆時完全可以為大尹洗清冤屈,大尹還怕不能官復原職?”
這話頓時讓陷入絕望的毛維眼中一亮,終于才有了幾分生氣。
可不如是?只要天子順利親政,蜀王大獲全勝,他當然就不需要繼續藏匿下去,尚有榮華富貴可期,哪里至于灰心絕望?
當下便有決斷,只轉念一想,又大是焦急:“老夫與晉陽城中家眷固然可脫身,尚有數子在外地任職,倘若朝廷治罪,他們又當如何?”
毛維幾個嫡子均已成年,分別各州歷職,并未隨他同來晉陽,他可以一走了之,兒子們畢竟也是振興家族的希望,總不能盡數折損。
來人見毛維已然動心,心中一寬,越發不吝擔保:“殿下又豈會疏忽令郎?毛公安心,殿下已經分別安排,待毛公安頓下來,便能一家團聚。”
的確能夠一家團聚,黃泉之下骨肉\/團圓,也能稱為團聚。
毛維雖說并非愚昧輕信之輩,然而事態危急,已經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在沒有其余選擇的條件下,他也只能信任蜀王安排這條后路,可他再是如何不關痛癢,畢竟為太原尹,也知道晉王妃為了將他置之死地,必定會安排探人監視左右,他一家男女老小,人口多達二十有余,堂而皇之出城必然會驚動晉王妃,只能是喬裝出行分批遣散,他因有官職在身,為防晉王妃察覺,自然得押后,待家人盡數轉移,才能離開。
于是先就知會老妻,毛夫人這才知道大禍臨頭,驚得手足無力半天不能重振精神,回過神來就要呼天嗆地一哭,被毛維沒好氣地喝斥住:“我還沒死,就急著嚎哪門子喪,幾個媳婦之中,也唯有薛氏還算沉穩可靠,你快快與她商議,讓她夫妻兩個先走一步,到城外隱密之處安置妥當,先將那些尚不知事之孩童想法送出城去,交給夫妻二人看管。”
毛夫人是第二批次出城,喬裝成為一個農婦,穿著破爛寒酸的布衣,縱然是疲于奔命,她竟然還有閑心抱怨:“簡薄破舊也就罷了,怎么還有股子酸臭味,熏得我險些沒有閉過氣去。”嘮嘮叨叨直到暫時匿居處,又嫌宅子不夠寬大,陳設不夠齊全,瞅見薛氏迎了出來,迫不及待說道:“快些備好熱水,我要立即沐浴。”
薛氏急得差些沒有哭出聲來:“大母,獲兒走失了,夫郎悄悄出去尋了一圈,卻連影也不見!”
走失的正是毛維長房嫡出曾孫,卻不是薛氏之子,故而她便沒有那么上心,而這回出逃避禍,自然不可能顧及仆婢,薛氏一個人要照看諸多孩童,也實在有些顧不過來,獲兒又已經四歲,能走能跑,薛氏稍不留神,就不知這孩子跑去了哪處。
他們是為避禍逃匿,雖說只是暫時在這處郊苑居留,為防走漏消息被人察覺,擇選之地也處于荒僻之處,方圓一里內,只零散住著幾戶農家,只曉得這處大宅為豪族所置郊苑,卻鮮少有人來住,更不知歸屬哪家,日常當然也不來往,貧家懼怕豪門,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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