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溫情(1/2)
歡宴后的次日,日昳時分,十一娘依然前往溯洄館,宿醉后的陸離精神尚還有些不濟,但顯然已經(jīng)忘記了昨夜發(fā)生的事,見十一娘進來,笑著說道:“還好司馬先生未返晉陽,否則又得挨他一場訓斥了。”
十一娘也笑著,權當兩人之間一如往昔:“司馬先生固然還因癘疫之故逗留廣陽,六哥卻也不能再任性了,昨日興致使然,多飲幾盞酒尚還無礙,今后可不能再犯戒忌。”
臨近新歲,本無多少要事需要商量,十一娘這一行也是因為放心不下陸離的身體,見他并無不適,又再叮囑幾句“好好休息”,剛出溯洄館,便聽江懷稟報王橫始的酒也醒了,欲辭行回云州。
送走了這位,十一娘出于禮節(jié),自是還要去見見武威侯等,到客院外,卻見秦霽正往外走,低著頭滿腹思量的模樣,受十一娘一招呼,猛地抬眼,尚不及掩示怨憤之色,只唇角已然是高高揚起,十一娘與她寒喧幾句,見秦明迎了出來,秦霽立即頭也不回往外走,哪能猜不到兄妹之間才剛發(fā)生了一場爭執(zhí),但并不想打問。
秦明卻主動解釋:“舍妹早前想拜問大父,大父卻因昨日稍有過量,午膳后又再小憩,故我阻攔不讓舍妹打擾,舍妹不服,與我爭執(zhí)了幾句,讓王妃見笑了。”
十一娘只好說道:“秦孺人多年不見親長,難免掛念之情,趁此時機敘見親情亦為情理。”
“昨日宴上已經(jīng)一見,世人又皆以為因舍妹為姻緣故忤逆親長,大父至今惱怒,不見才是情理之中。”秦明硬梆梆地說道一句,再向十一娘躬身一揖:“舍妹行事多有失德,蒙王妃大度不計,無郁感激不盡。”
十一娘避開不受他這一禮,只因她并非不計秦霽過錯,不過是眼下還不到計較之時,她欣賞秦明風骨,故而不愿對他虛偽應酬:“秦將軍過獎了,我并非大度寬容之人,不敢當將軍此禮。”
秦明怔了一怔,心事越發(fā)沉重,也自覺無顏再求晉王妃更多寬容妹妹什么,只頷首說道:“晉王府設下慶功之宴,又有朝廷犒賞,大父為廣陽部主將不便拒辭,然世人皆知大父與殿下因為舊事心存嫌隙,為免太后起疑,我等自不能在王府更多耽擱,今日當返廣陽,稍后便不再特意辭行了。”
秦明既如此謹慎,十一娘當然也不再多留,回到玉管居,見賀燁手里托著個十寸圓盤,滿滿盛放著偏桃、阿月渾子、海松子等些果仁,興致盎然地逗弄著兩只鸚鵡玩耍,不由讓十一娘想起昨晚的糗事,惱得轉身改道。賀燁是什么耳朵?雖眼睛沒往這邊看,還能不知十一娘已經(jīng)接近,嘬著嘴皮呼哨兩聲,只聽一只鸚鵡叫道“王妃莫羞”一只叫道“王妃留步”。
好嘛,就這一會兒,竟又教會了兩句話!
多少仆婢在暗暗觀望,晉王妃也不好拂袖而去,只能板著臉過去,拈起一枚偏桃就擲打聒躁的鳥兒,不想反被目標靈活的接住,歡樂得直扇翅膀,十一娘徹底沒了脾氣,抬腳便進了暖閣,砰地一聲把窗關緊。
不多會兒,賀燁陪著笑臉進來,手里已經(jīng)沒了那個大圓盤,挨著十一娘坐在軟榻上:“我聽說惠風就被任氏害殺了?”
十一娘想起還不及和賀燁說道這事,少不得把前因后果講了一遍:“這回是楊先生出謀劃策,省得我多耗計量,惠風不過一枚棋子而已,太后不至于在意,但這回連茂林都搭了進去,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太后交待怎么處置茂林。”
“處死。”十一娘冷冷說道:“茂林留著也沒什么用處,我已經(jīng)聽令行事了,太后雖未直言,我也能領會來秦氏身邊不能缺人,將觴詠調(diào)派過去。”
相比秦、齊二位,謝氏雖說消極無用,在太后看來,總歸更加可信,左右沒有耳目盯梢并不妨礙,是以十一娘才調(diào)動觴詠彌補惠風之缺。
“任氏不愧太后精心擇中,手段確然果狠,倘若不是王妃睿智,柳六姐這回可得替任氏頂罪了。”賀燁冷笑道:“幽燕已復,王妃估摸著太后是否會授意任氏對我動手?”
“應當還不至于。”十一娘分析道:“潘逆雖說不成威脅,云州兵權卻尚未被朝廷收回,太后不可能急于過河拆橋。”她猶豫一陣,想起秦明今日一番言辭,到底暗嘆一聲,認命般提醒賀燁:“倒是秦氏,太后怕是不會再姑息了。”
賀燁蹙著眉頭,思量一陣后方才頷首:“幽州大捷,武威侯當居首功,許新歲一過,朝廷便會下旨擢升其為公爵調(diào)駐幽州,太后看來,武威侯與晉王府本就有隙,倘若秦氏在此時死于非命,武威侯豈不更加仇恨你我?如此一來,晉王府與武威侯便再無可能‘沆瀣一氣’了。”
武威侯勢重,秦氏再不得寵,于十一娘而言亦然存在威脅,要是秦氏這時死了,武威侯必定會懷疑乃十一娘斬除后患的手段,然而事實卻是,武威侯早便與賀燁“沆瀣一氣”,十一娘大可縱容太后對秦氏動手,武威侯根本不會被誤導。
就算武威侯疑心她是兇手,然而并不會影響與賀燁之間的主臣信義。
可十一娘依然選擇了提醒賀燁,倒不是擔心武威侯忌恨于她,一來晉王府里有江迂、阿祿等人存在,太后要想得逞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十一娘當真暗中促助,可她若涉入此事,并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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