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貪生的禍害(1/2)
因董瀾生仍在疫區坐鎮,十一娘只能向司馬仲等民間醫者征詢,眾人畢竟不似醫官讀過較為系統的醫書著述,更不提那些記載戰爭中利用傳播瘟疫謀取勝利的史書,意見不一,各執一詞,而經過辯證,司馬仲認為以腐肉污染水源理論上是成立的,倒是阮嶺的妻子李舒遲,竟一早便暗暗察問最先染疫暴亡者的鄰里親屬,很是贊同起于人禍的說法。
“城外五里、八里兩個村落,是最先爆發疫情之二,而最先染疫那些人家,幾乎都為省力而不打井水,尋常渴了,直接取溪澗水飲;至于城中,最早那批染疫者也有此陋習;軍中士官因條件限制,飲水便更加隨便,有一位病情好轉移出疫區休養之士卒聲稱,關內軍營真武閣前有一玄鑒池,源于桃河之水,因池水凈澈清甜,士卒常往取飲,他自是其中之一,染疫之前,確定飲過玄鑒池水;又有在縣衙病發那工役,妾身詢問過送水送食那衙役,衙役承認為圖方便,直接取渠澗之水,根本便未經燒沸,直接送去給聚眾鬧事一應人犯飲用,而那二十余名人犯,中有十七、八個都相繼染疫。”
十一娘聽了李氏的話,心中更加有數,號令連發,遣人往各處水源上游察看,竟當真發現水中有沉浸之腐肉,皆是經過熏臘處理。
廣陽既有軍卒,又有百姓,當然少不得大小商賈,自從突厥五部顯現狼子野心,對于番商,十一娘早已下令嚴密監看,不過倘若間佃是來自東瀛,那么體貌上便無明顯差別,他們又取得本國籍憑,以雇工之名混入城中商鋪簡直難以甄別,而將瘟病而死之熏腌禽肉攜帶入城也不會引人注意,數量不大,不夠征稅之比,各處城防也根本不會記錄,更加想不到這些常見的“肉食”竟然是引發瘟疫的罪魁禍首!
事情已經格外清楚了,廣陽瘟疫的確是因人禍。
然而城中雇工數量可不少,間佃隱藏于數百人中,說大海撈針固然有些夸大,但一點蛛絲馬跡皆無,若要準確揪出間佃的確不是易事,而楊懷犀的辦法,便是要引蛇出洞。
十一娘很快決斷,雷厲風行一番布署。
于是這日,市坊張布告示,百姓們許多都不識字,圍觀者雖多,然而都不知告示內容,但此時疫情并沒有完全得以平息,故而官府這樣的行動難免引起人心惶惶,有那膽大的,上前詢問一旁的軍士:“這告示上寫著什么?我等都不識字,雖長著眼睛,卻看不懂。”
軍士倒也不擺架子,耐心解釋道:“是王妃下令,從今日始,城中開始戒嚴,無論是否廣陽本土人士,都不許再出城。”
這樣一來,便引發轟然議論。
有人疑惑道:“因著疫情爆發,官衙早已停開過所,是防流亡,將疫情擴散,可城外村鎮并非全是疫區,城外住戶入城購米購藥,這下豈不是有進無出?”
軍士解釋道:“王妃已經作好安排,各村若有衣食日常需要,上報里正,由里正上報官衙,需得軍士按報備采購,統一送出城去。”
“為何如此防范,難道是疫情又再擴散了?”有人驚道。
“大家放心,疫情并未擴散。”軍士卻不再作更多解釋了。
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不少百姓與碧奴、阿祿等等都已交熟,少不得向她倆打聽,二婢倒是并不謹小慎微:“也不是不能言傳之事,諸位放心,疫情已被控制,甚至王妃還察明了疫情爆發原因,并不是因為陰陽失位、寒暑錯時,而是城中混入了敵間,這些不得好死之人,竟然用瘟病而死之獸禽腐肉污染水源,方才造成這瘟疫爆發,王妃下令封蔽城門,正是為防這些佃作逃匿。”
于是更加引發了轟然議論,百姓們群情激憤,無一不在咒罵那殺千刀的敵間,及次日,聽說晉王妃從晉陽城中提來一員佃作,很有可能便是“投毒”敵間的頭目,之所以在這時提來廣陽,就是要讓這頭目指認同黨,成百上千的百姓自發擁往城門,“瞻仰”那位敵間,咒罵之聲自然不絕于耳,爛鞋雞卵齊飛,相信若不是百姓們都知道這敵間還有作用,用石頭也能把人砸死了。
這個不慎被捕的敵間坐在囚車里,將咒罵之詞聽在耳中,心中那叫一個悔之不迭,可他這時即便想要咬舌自盡也已經晚了,因為他已經被灌飲了酥骨散,顧名思義,這是一種讓人無法用力的毒藥,敵間此刻只能坐穩,緩緩走上個百步距離,雖說還能咬到自己的舌頭,別說咬斷,便是咬傷都力有不逮。
故而這時根本便不需把他五花大綁,晉王府的親衛事先甚至給他換了一身干凈衣裳,洗了臉梳整了發髻,雖說臉上還帶著傷口,看上去卻儼然如同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經投降屈服,故而才爭得幾分善待的模樣。
敵間苦不堪言,忍不住緊張地掃視著人群,極想發現一張他熟悉的面孔,抓緊機會辯解,然而他非但未能如愿,甚至這樣的神色還落在喬裝出行,在街邊一小樓上窺視的晉王妃眼中。
很好,此人雖說是在晉陽城被捕,看來果然與廣陽敵間有管屬關系。
十一娘此時當然不知道,這名敵間本名叫做吉備麻呂,其家族亦為東瀛貴族,故而才當選為志能便頭目之一,然則他卻只是吉備一家養子,說得更明白,吉備麻呂父母其實是奴仆,他的母親被吉備家郎君逼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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