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請令為間佃(1/2)
在十一娘以為,林昔與邵廣性情相類,皆為剛直不阿卻失機變。
這一類生性質樸者,固然為義士君子,可實在不適合眼下官場,十一娘救下林昔一條性命已經冒了極大風險,倘若這位因為自覺無辜,而要求朝廷還他公道,拒絕就此隱姓埋名茍且偷生的話,那么她是真正無能為力,只好將其軟禁,防止引火燒身了。
所以十一娘不打算與林昔繞彎子,先將拒絕的話說出,措辭雖然委婉,神色卻很是果決。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林昔卻并不打算強人所難。
“真人與王妃救命之恩,林某尚難報答,又怎會再得寸進尺?某心中清楚,之所以遭此劫難,皆因得罪奸黨,其實某也早便度應汝陽王絕非賢明,然韋太后又何嘗不是只重權勢之輩?”林昔甚是復雜的看了一眼十一娘:“不過出乎林某意料則是,沒想到王妃看似追逐權貴,卻能在君國危難之際,救社稷于水火。”
“我的確從未想過要助紂為虐。”十一娘竟然突然改變想法,稍微交底。
因為她也有些意外,她原以為林昔是不知智巧機械,結果卻是知之而不用,的確是個真君子,所謂“勢利紛華,不近者為潔,近之而不染者為尤潔;智巧機械,不知者為高,知之而不用者為尤高”,顯而易見,林昔便是這么一個“尤潔尤高”,十一娘深覺欽佩。雖說就對方現下這情況,她也不用想讓其助益什么了,賀燁的秘密還是隱瞞著更加妥當,只有些事情,坦誠倒也無妨。
“從西疆一路北行,林某也聽聞過不少太原之事,對王妃格外折服,深愧如不才之愚,縱有一腔熱血妄學滿腹經倫,也曾為君國之臣御史言官,非但無力救蒼生于不幸,挽社稷于衰頹,甚至自身難保,實為愧怍。故,深思細度后,某實在不甘就此荒廢余生,埋名度日。”
十一娘眉頭剛一小蹙,又聽林昔說道:“王妃,某知道眼下情境,絕不能拋頭露面,某之想法是,前往營州。”
“營州?!”
林昔頷首:“不瞞王妃,其實多年之前,某聽聞安東王潘博招賢納士大行善政,便思度其必懷竊國之欲,故……雖無甚遠謀,卻也安排了一個探人潛往營州,又雖此人如今不過農戶而已,并不能接觸機要,但據其所言,潘博的確重視文學之士,故林某便想,與其埋名荒野,莫如竭盡所學潛入營州,爭取贏獲潘博信任,或能助益王妃平定逆亂之策。”
言下之意,竟然是請令往潘博麾下為一間作。若是從前,依據十一娘對林昔的成見,勢必一口拒絕,可她這時卻有些猶豫了。
林昔并非不懂智巧,不過他從前身任御史,故明知而不用,實則直言敢諫也的確為御史應當素養。
林昔要是留在大周,必然不能拋頭露面,前往營州卻沒有那么危險。
他沒有任過地方官員,交游也不算廣泛,雖然林昔之名被不少士人熟知,然而真正見過他的人卻不多,營州十余年前便被潘博割霸,在此之前,潘博又是節度一方,他與林昔從未謀面,便是他之心腹,也不可能認識林昔。
十一娘也知道潘博急于擴大勢力,但因為偏居一隅的限制,旗下賢良以及謀士并不廣多,所以他才重視飽學機謀之士。
十年之間,亦有不少大周寒門學士,雖苦讀經史,卻入仕無門,不甘就此埋沒,故而也背叛故國,曲折投往營州,這些人的身份多不可考,雖然甚難成為潘博心腹,但也得到了在大周難以企及的官職。
以林昔之才華,若又能施用智巧,不無機會贏得潘博重用。
當然,為了穩妥起見,林昔少不得更名易姓借用他人身份,這一點事情,十一娘可以做到。
但為間作之事,擔當的便是生死攸關之險,這讓十一娘不無遲疑:“林君,倘若你身份暴露,被潘博識破,屆時我并無把握助你安然脫身。”
“昔,寧愿為社稷而死,亦不甘寂寂茍活。”林昔顯然已經下定決心。
“這事我還要思謀思謀,不能草率決斷。”十一娘是覺關系戰事,她實有必要征求賀燁意見,而不能自作主張。
林昔當然也沒有強求王妃痛下決斷,再行了一禮,竟然也感覺到王妃還有要事與凌虛天師相商,自覺辭退。
一直沒有插嘴的凌虛子這時才發表見解:“我雖與林郎君相識不久,到底活了這么長,經歷不少世事,不難知應,林郎君雖有樸魯之處,卻并非不自量力者,之所以遭遇劫難,亦是因為舍身取義,既有能力,又具忠義,十一娘當予他機會。”
王妃雖然聽進了師公的建議,但并不想就此事深談,卻是恭肅形容,引身長拜:“渥丹自從新生,尚未大禮敬拜師長。”
叩首之后,見師公似笑非笑的神色,十一娘又道:“倘若聽甄七郎告訴,師公早囑其全力協佐渥丹,尚且不知師公已然了知渥丹歷遇,豈非真為蚩愚魯鈍?”
她這位仙風道骨的凌虛師公歷來不問世事,十一娘雖拜瑩陽真人為師,可十年之間,甚至未隨真人前往邙山拜候師公,除了幼年時因太夫人請托,煩動師公推算命數,再無接觸,若非師公早已知道她為渥丹重生,是不可能為她之事授意甄守律行為。
就更不說能夠煩勞師公收容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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