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平息(1/2)
羅九郎自從因晉王妃引見結(jié)識了甄守律,倒覺與他很是談得來,又因甄守律引見,認(rèn)識了孟飛笛,三人倒是很快結(jié)為“小團(tuán)體”,閑時喝喝小酒,談?wù)剷r政,最近也常去青樓妓家消遣——之于大周民眾,無論貴庶,其實并不會視此類場所為淫邪之地,事實上許多正人君子,也常愛探訪青樓,更何況這三人,其實也不算刻板。
真正出名的妓家,其實并非以皮肉生意為主打,往往當(dāng)紅的妓人,其實都是藝妓,首推善辯能文者,其次或琴或唱,舞妓更次一等,卻為色貌優(yōu)佳,多為紈绔追捧。
而妓家的生意,也并非入夜方才興隆,午后膳時,往往便已座無虛席。
今日三人來此妓家,卻是為了聽聞諸多士人、紈绔,甚至游俠閑漢,對太谷一案的見解。
大周的妓家,往往是獨辟一方院落,雖也有雅室包廂,更多人還是散座在大堂、院落里,如此一來,言談舉止便難以避開耳目,有時雖非同席,卻也無礙交談,氣氛甚是熱鬧。
三人剛一落座,還未及點選酒菜,便聽一個士子高聲談?wù)摚骸爸奥犅劶o(jì)明府為霸民田濫殺無辜,好不吃驚,還好察明為北遼敵間陷害,就連陽曲、文水二令亦為敵間刺殺,方恍然大悟。”
“真沒想到,明空住持竟然是佛口蛇心!”又一個士子附和。
“只這案子卻是毛大尹審斷,總讓人不那么信服,誰知道大尹有沒有包庇太谷令。”
孟飛笛看向說話的人,竟然發(fā)現(xiàn)是自家的十五弟,忍不住扶額:這小子,上回險些吃了悶虧,眼下說話尚且不知收斂。
只他也沒有與十五弟“相認(rèn)”的打算,反而往柱子邊上又躲了一躲。
又聽一個紈绔反駁:“毛大尹為何包庇紀(jì)倫?紀(jì)倫分明是晉王系。”
這個人的言論顯然就更不知收斂了。
“不過這回,薛少尹并無異議,說明案情果然如此。”
“想那紀(jì)明府身為朝廷命官,也不至于為了一點浮財,便擔(dān)身敗名裂之風(fēng)險,故某亦認(rèn)同,此案確為敵間所為,意圖便是挑生民憤!”
羅九郎三人默默聽著,自然沒有發(fā)表意見,待酒足飯飽,孟飛笛力邀二位好友往他住處私話,三人品著茶水,方才真正抒發(fā)己見。
“紀(jì)倫必犯惡罪,沒想到太后卻令王妃將其開釋,實在讓人為無辜喪命者不平。”羅九郎大為不滿。
孟飛笛也蹙著眉頭:“縱然紀(jì)倫被開釋也難逃一死,只官制腐敗至此,引發(fā)如此惡案,卻被太后置之不問,非社稷之幸。”
“甄某心中尚存疑惑,縱然紀(jì)倫將那些民戶害殺,造成其棄田逃亡假象,無主之田,由官府收回,論來也該重新分配,紀(jì)倫并非本貫人士,亦不可能將田地帶走,他究竟怎么獲利?”
羅九郎不由苦笑:“七郎也真是質(zhì)樸天真,你道紀(jì)倫真會將那些無主之田按律分配?難道太原甄家,就從沒向官府買過這些無主之田?”
“還真沒有,我家置田,一向是通過牙人引見,與擁田者直接商洽。”甄守律老老實實說道。
倒讓羅九郎羞愧了:“太原甄倒是恪守律法,也難怪七郎不知這其中勾當(dāng)……一般而言,縱然農(nóng)戶走投無路選擇逃亡,要么連人帶田投庇豪貴,要么單將田地售讓,如此一來,官府便沒有任何利益,所以紀(jì)倫才會將人害殺,地主‘逃亡’,他便可以將無主之田私售予豪貴,侵吞田資。”
然而漏洞雖然存在已久,事實上倒也沒有多少地方官員如此喪心病狂,例如紀(jì)倫,起初也沒有這種打算,因為明空的利誘及蠱惑,才開釋了他心中名為貪欲那頭惡魔,做下了這等滔天罪行。
太后之所以不愿將其明正典刑,便是為了掩蓋她這執(zhí)政者造成的官場弊病。
試想,假若官制清明,能讓寒門人士憑取政績升遷,就算紀(jì)倫家境不優(yōu),也不會為了私欲鋌而走險,聽信明空的蠱惑,假若太后宣告紀(jì)倫之罪,諸多士人勢必又會質(zhì)疑官制,挖掘出許多諸如毛維一類結(jié)黨營私之徒,這可不是普通的貪贓枉法,一介朝廷命官,竟然喪盡天良到了如此地步,上任不過三載,便殘害四十農(nóng)人,造成十余人家滅門絕戶之禍!
看上去僅為個案,但又的確震悚視聽。
“可若官場弊病不得根治,如紀(jì)倫一類惡魔,將來勢必還會造孽。”羅九郎沉聲說道。
“可是就連王妃都無能為力,于太后而言,我等更加是人微言輕。”甄守律雖然對地方政務(wù)不如羅九郎熟諳,卻深悉朝堂黨爭,故而很能理解王妃的妥協(xié):“眼下之重,還是在于穩(wěn)守晉朔,新政推行至關(guān)重要,而此事萬萬離不開太后支持。”
羅九郎長嘆道:“七郎所言有理,意氣用事非但于事無補(bǔ),反而會讓時局更加混亂,至少太原十四縣,眼下有王妃主持,百姓尚有安居樂業(yè)可期。”
又說紀(jì)倫,他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哪曾想忽然便被無罪釋放,自然是驚喜萬分,可剛返太谷縣,卻被太谷縣丞軟禁起來。
縣丞雖為縣令副職,其實大多有職無權(quán),一般都是貶黜之人擔(dān)任,地位十分尷尬,比如這位曲縣丞,數(shù)載前因為得罪了毛黨,從京官貶黜至此,想不到不久毛維也被貶黜,雖然并不知曲縣丞這么個區(qū)區(qū)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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