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請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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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梧亮被判死決,對于鄭遠一家而言,當然是莫大的喜事,可歡喜過后,做為家中的頂梁柱,鄭遠自然又會為日后生計操心,盡管晉王府的阮長史施予他的口糧衣帛,暫時還不至于讓妻兒老小受饑寒之苦,但鄭遠也明白獲人施舍并非長久之計的道理,又雖然薛少尹曾經承諾過保他一家衣食無憂,應當會替他一家安排后路,只鄭遠是個閑不下來的性情,最大一樁心事得了,就很不習慣終日游手好閑坐吃山空。
鄭妻將丈夫的焦灼看在眼里,這日建議道:“妾身聽說,這家屋主是夫妻兩個,男人從了軍,婦人去了霓珍衣坊,如今便是住在晉王府里,日常衣食皆由東家提供,每月還拿兩千錢薪酬,莫若妾身也去衣坊,總算能幫襯家用,翁爹身子不好,夫君便暫時在家照顧,好在大娘已經七歲,也能幫著做些活計,二郎眼下也走得穩路了,尋常讓大娘看著,不讓在外頭亂走就好。”
“你又不擅長針鑿女紅,去衣坊豈非是白拿薪酬,這萬萬不可。”鄭遠一口拒絕。
他家幾代都是佃農,妻子也是佃戶出身,操理稼穡養蠶取繭不在話下,可莫說刺繡,裁衣縫制都甚馬虎,為自家人做身衣裳還能湊合,手藝哪里能夠拿去外頭販賣賺錢,若真為此去求衣坊雇用,與受人施舍也并無區別。
“要不夫君去尋阮長史問問,能否入王府先為雇工,家里便交給妾身。”
鄭遠原也有這計劃,可這些日子與鄰居馬大叔閑聊時,卻聽聞諸多豪貴其實并不愿聘用雇工,更加普遍的是采買愿意賣身的奴婢,因為奴婢比雇工更易控制,他知道只要自己開了口,阮長史不至于拒絕,可如此一來,也是占了晉王府便宜,鄭遠這時視晉王府與薛少尹為救命恩人,自然不肯得寸進尺。
他起初也想過干脆賣身為奴,可拖兒帶女,還有一個病弱的老父,一家五口只有兩口算作勞力,三口人甚至需要旁人照顧,正常來說,也沒哪戶主家樂意買用簡直就是累贅的仆婢。
“與其煩擾王府,還莫不如請托馬大兄,讓在商鋪匠作坊為我打聽一門活計,雖拿錢少些,省吃儉用也能過活。”鄭遠說著便要出門:“我先去明榷坊轉轉,看看有沒商鋪雇用勞力。”
可他剛穿好了鞋子,就聽門外有人問道:“鄭兄弟可在家中?”
鄭遠一邊答應著,忙不迭迎了出去,起初還以為是哪個街坊,誰知看見的是張生面孔。
穿著一件白色桂布夾袍,戴著青黑幞頭,腰上垂著個青玉雕成的葫蘆佩,長著雙狐貍眼,留著把山羊胡,眼角一粒黑痣,見人露笑時,黑痣卻藏在了眼角的笑紋里。
見鄭遠看著他發怔,來客連忙介紹自己:“某姓唐名遷,家居云桂坊,今日冒昧拜會,實為有事相求,鄭兄弟這可是正要出門?”
唐遷留意見鄭遠的穿著,不像是居家的打扮,更添十分殷勤:“今日叨擾鄭兄弟正事,唐某真真過意不去,可唐某這件難事又的確著急,故而還望鄭兄弟能夠體諒,為陪罪,唐某在中城田肥鵝家置下一酒席,咱們邊吃邊說。”
送上門來請客,卻還一臉企盼的模樣,鄭遠哪里遭遇過這種事情,更如墜入五云霧里。
不過他見這唐遷的穿著言談,雖然不像是豪貴,卻也不像窮苦人家,與自己顯然不同階級,心里便先生了警慎,連忙推脫:“鄭某不過一介貧困,實在無力助益唐郎君,再者鄭某今日確實有事在身,是欲往明榷坊看看有無活計,一家老小等著鄭某賺取食用,恕不能與郎君飲談。”
“鄭兄弟欲尋活計?”唐遷笑道:“正好,唐某在鄉郊有百畝農田,尋常不過是幾個家人耕種,正想著租予佃農,鄭兄弟有所不知,明榷坊這時關閉了不少商鋪,許多商賈都已撤離了晉陽,日日倒是有上百勞力在那等著雇用,鄭兄弟去那一處,也只是白走一遭,即便鄭兄弟不愿再為佃農,唐某雖非富貴人家,在晉陽倒還有些熟絡好友,只要交待一聲,不愁打聽哪家需請雇工,怎么也比鄭兄弟這樣碰運氣更方便。”
不由分說,挽了鄭遠的胳膊便走。
鄭遠聽說唐遷需要佃農,倒是動了心,因他最為擅長的便是稼穡,為人雇工干些搬抬匠作的活計,實在也非長久之計,于是便也跟著唐遷去了中城。
田肥鵝實際是家酒肆,因招牌菜就是炙鵝,東家姓田,故有了這店名,雖是通俗易懂,往來顧客卻也鮮少布衣百姓,店面裝飾得富麗堂皇,鄭遠莫說入內品嘗,甚至就連尋問一聲是否招納伙計,都覺得不夠底氣,隨著唐遷進入大廳就席,四顧一望,只見身邊皆為錦衣豪富,便越發顯得局促了,又聽唐遷一口氣點了四、五個菜肴,甚至還要了一壇阿婆清,估摸著這一餐飯,至少得吃掉幾百大錢,鄭遠越覺忐忑不安,也不待那酒菜呈上,又并不先說活計的事,張口便問唐遷何事相求。
鄭遠是厚道人,深悉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也不愿占人便宜,他打算著,要是唐遷所求之事他根本辦不到,趁著酒菜沒有上來,趕緊走人,也好為對方省下一筆開支。
唐遷眼見著四周人多,并有好幾席人對他做了手勢,知道那些便是毛明府請來幫腔起哄的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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