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妻妾(1/2)
清晨,天光蒼白處,幾縷冷霧旋繞梅紅,檐燈消黯時,三分寒霜鋪展白階。
晉王府正院內堂,燭亮煌煌,四鼎鏤雕銅爐里,炭火暖暖。
屋里屋外,儼然兩番冷暖。
自從晉王立府,此處廳堂還從未曾“物盡其用”,今日終于是上演了主母面見姬媵的熱鬧場面。
禮見之后,除了婷而之外,賀燁的五位身具品階的妾室,終于可以略抬眼瞼細細打量上座的王妃。
肌膚無需傅白,即若似佳玉流光,雙靨哪用施朱,便恰如澤芝粉漾;黛螺似天然而舒長,鳳梢勝巧筆更婉轉,未啟笑顏,一邊梨渦淺淺,才生顧盼,兩泓秋水深深。
就連見過十一娘數面的秦霽都忍不住驚奇,記憶里那個沉靜卻稚澀的少女,不知何時已顯露天人之色。早些時日才見過王妃的任玉華更加震詫,那時的柳十一娘,閨閣裝扮,無非是眉目格外清秀些,尚且看不出風華絕代,而今日的晉王妃……
身著紅衣金繡,發飾博鬢鈿翠,這是貴婦常見穿戴,但往往要施以濃妝為配,方能盡顯雍容華貴,卻往往流于俗艷,不過座上王妃,明明只是淡描鳳梢,輕點櫻唇,莫說氣度讓人自慚形穢,清麗的妝容與華艷的穿戴毫無違和,甚至別有一番風情。
長袖里的指掌略略一緊,任氏垂下眼瞼正襟危坐。
座下之人在默默打量,座上之人也在微微四顧。
十一娘從一孺四媵禮見、入座、接受賜物,這一系列的神情舉止,窺得端倪。
容顏最美當推任氏,沉靜溫柔首選謝氏,飛揚跋扈自舉元氏不讓——她的鼻孔一直朝天……至于齊氏嘛,明明生得英姿翊爽,似乎對自己頗為好奇,卻有意謹小慎微,看上去矛盾又有些微鬼祟,倒是極為復雜。
還有便是秦霽,十一娘實在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雖也穿著大袖錦衣,卻是半新不舊,發飾也顯得有些簡單,摒息凝神,嚴肅面容,“生人勿近”的氣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乍一看像個怨婦,仔細一看還是個怨婦。
倒是將不受寵的情境顯露無疑,難道以為這樣一來,便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除了自己這個王妃之外,可就她這孺人品階最高,再兼太后對她的格外關注,又哪能清閑呢?
遙遠的記憶里,那個光明磊落的將門虎女,形象似乎更加模糊了。
十一娘難免覺得可惜,她不能理解秦霽扭曲的心靈,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才甘愿選擇這條自以為是的功利途徑,甚至磨滅與生具來的傲骨,生活得這樣憋屈。
須知這世上,多少人還在掙扎于飽暖生死,而秦霽,至少錦衣玉食,至少為親長之掌珠,她所經歷的所謂磨難,在十一娘看來簡直不值一提,所以沒有同情,連惋惜也甚淡薄。
所以十一娘十分果斷地依計而行,偏要顯示對秦氏的另眼相看。
“我入府不久,亦知許多人事不如阿秦熟絡,太后又另有囑令,當至晉陽,我不得不分心治政之事,王府多少內務,還需阿秦代勞。”對于賀燁府中諸多姬媵,十一娘自然皆知名諱,可是她無意與某些人虛以委蛇,故而只昵稱姓氏。
秦霽心中一沉,輔助中饋看來是個美差,但有這么多“豺狼虎豹”環侍在側,哪能保證不出紕漏?柳妃這一手,無疑是將她置于風口浪尖。
連忙謙辭:“妾身愚鈍,雖先于王妃入府,然而并未接手內務,從前諸多事宜皆為江總管打理,妾身只恐不能勝任。”
十一娘笑容不減:“江內侍今后也會協助阿秦,另外我還會給你找個幫手。”便對婷而笑道:“六姐,大母與阿母都贊你有理事之能,今后王府諸事,我便放心交予阿秦、六姐兩位了。”
婷而當然不會推托:“王妃有令,敢不遵從?”
這樣一說,秦霽也不便推諱了,只不過臉色甚是難看。
十一娘也不理她心里是怎么猜度的,至少把內務瑣碎交給婷而與秦氏,并不會妨礙賀燁,這就是她第一步目的,當然也與賀燁早就溝通過,兩人達成一致意向,倘若秦霽一味趨利避害,不過是讓賀燁更加厭煩她而已,對十一娘而言,并沒害處。
她的戰場,從來不是在王府內宅,妻妾爭寵。
便又說了另一件事:“待司天臺擇定吉日,殿下便要啟程,可瑣雜甚多,一時之間也不能說走即走,故,六姐與我先隨殿下赴藩,阿秦需得負責善后,料理諸多瑣務,待新歲之后,再與諸位媵人一齊前往晉陽。”
這下子不等秦霽表示異議了,元氏先就爆發了:“憑什么?王妃高高在上,與殿下同行妾身不敢置喙,但王妃以下,除孺人之外,其余都是媵位,憑什么柳媵人就能隨行,咱們連同孺人都要滯后?王妃可有失公道!”
任氏心中暗喜:果然這個蠢人摁捺不住,這時就跳將出來,前往太原長途漫漫,多少機會與晉王親近?且看柳妃如何應對。
十一娘正眼看向元氏,笑容漸漸斂去:“阿元以為應當如何?”
“要么都一齊走,要么柳媵人也得與咱們一同滯后!”元氏瞪著一雙杏眼,掃視另外三位:“諸位以為我所說可有道理?”
三媵人:……
齊氏干脆垂眸,就像她自己沒有被涵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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