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醞釀(1/2)
自從好些年前挨了薛陸離一頓杖責,阮嶺徹底折服于他的敢作敢為,但直到如今才是首回有如密友一般交心長談,期盼已久的事突然發生,阮嶺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整個人倒越發顯得拘謹了,不斷地拿起羅巾來拭汗,好不容易才將心里話說完。
原來舊歲時平康坊刺客案發生后,阮嶺意識到與陸離相關,暗下格外留意此案,雖然聽說了真兇是潘部間佃,但他當然明白這并非事實真相,他不清楚陸離為何要暗殺那新厥衛士,但想到陸離竟然能嫁禍給潘部間佃,將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也猜到陸離行為之事必不簡單,當不是表面上的“太后黨”,便疑心陸離其實不滿韋太后牝雞司晨,實際上在暗助汝陽王抑或義川王。
晉安長公主雖然一直生活得囂張跋扈,實際上卻頭腦清醒,知道不能牽涉權位之爭,別看阮嶺在母親的影響下一直遠離朝堂,事實上對時政人勢卻并非一無所知,也只有如此,母子兩個才能一直遠離黨爭,對任何派系既無價值,又無威脅。
既然有一定的政治素養,阮嶺不難看出韋太后與義川王之間的貌合神離。
倘若不是意識到陸離已經牽涉權位之爭,阮嶺也不至于格外關注汝陽、義川的動向,但他始終難以確定陸離暗中相助者,究竟是誰。
“汝陽王黨或有異動。”這是阮嶺的感知:“鼓惑我資助錢銀那好幾個宗室子弟,雖然看似不務正業,家中父祖兄長其實皆為汝陽王黨,過去兩月間,汝陽王一系有好些黨羽被御史察舉不法,去官削職,太后似乎有意對汝陽王黨斬盡殺絕!汝陽王必定意識到時勢險急,絕不會坐以待斃,而正是這此關鍵時刻,其黨羽開始拉攏權貴,并企圖斂財……”
阮嶺自從回頭是岸痛改前非,與從前的狐朋狗友已經逐漸疏遠,就算沒有徹底斷絕交往,也僅限于偶爾花天酒地而已,那幾個宗室子弟紈绔慣了,若真是合伙進行買賣獲益之事,大無必要再邀他入伙,而那幾人需要的錢銀數目,也絕非僅為經商玩樂。
阮嶺意識到堅決不能參與此事,原本已經找了借口推脫,今日用來“請教”陸離,實際是為了試探陸離的立場。
“依六郎才智,嶺固然相信不至于投誠汝陽王等奸詐淺薄之輩,更不會鋌而走險行為逆謀之事,然則……若不得六郎明言,始終忐忑難安。”阮嶺顯然不那么看好汝陽王賀淇,擔心陸離因為不愿與韋氏為伍而誤入歧途,或許會惹來殺身之禍。
陸離莞爾,看向阮嶺的目光非但沒有任何輕視,甚至帶著顯然的贊許。
沒想到阮嶺看似頑劣,卻有這番見識,早就看穿汝陽王絕非明主,倒是比許多空有滿腔熱血的士子更有識人之能,甚至能從幾個宗室紈绔的言行,便能感知汝陽王已經快要狗急跳墻,可見他雖然生于富貴、養于驕縱,也只不過表面風光而已,這要不是長久生活在陰惡險要之境,憑阮嶺的年齡經歷,絕不至于對危機如此敏銳。
汝陽王已經與神武統軍周昌勾搭成奸了,在太后的一系列逼迫之下,當然會產生刀兵相見的心態。
“阮郎放心,薛某還不至于如此短見。”陸離輕聲說道。
阮嶺果然吁了一口長氣,再度拭汗:“果然是我杞人憂天,不過這事……”
“此事連你我都有所感知,太后當然不會瞞在鼓里。”
阮嶺的眉頭就翹了起來:“是太后有意縱容?”
“宗政堂,原本就不為太后所容。”
“那么義川王豈非也……”阮嶺的話說了半截,卻突然頓住了。
他原來以為,陸離輔助之人,必在義川、汝陽之一,當汝陽被排除,那么當然就是義川王,而他真正擔心的是陸離會被汝陽王的不智之舉牽連,既然陸離親口否定,又似乎對汝陽王的籌劃并不覺得驚訝,顯然早有感知,那么他大可不必再憂慮。
他的母親一再叮囑無論如何荒唐跋扈,都不能涉及權位之爭,他也從沒想過要參涉其中,只不過自從痛改前非,漸生信仰之后,卻也不愿再做那一事無成的酒囊飯袋,但他真的決心要投身權位爭奪這場混戰了嗎?不,他還在猶豫,還在躊躇,他愿意與陸離肝膽相照是一回事,但真要投身加入,決非他阮嶺一人安危,這關系到母親的生死,甚至還有阮氏一族的存亡!
既然沒有下定決心,何必追問過多?
“總之,大變在即,六郎千萬當心,倘若需得著阮嶺之處,但說無妨,就算阮嶺無能助益,亦決不會將六郎之言泄露,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隨著阮嶺這擲地金聲的誓言,遠天卻傳來一聲悶悶的雷響,尚且半舉手臂的阮嶺整個人都呆住了,又是心急火燎一連串地聲明:“絕無虛言,阮嶺絕無虛言……”
陸離倒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出聲,直拍阮嶺的肩頭當作安慰:“我當然信得過阮郎之諾……連日酷熱,這場及時雨,正是萬眾期待呢!”
然而這一場期待已久的雨,經過一陣悶雷半天陰云的醞釀,到底未曾真正降下,只是刮了一陣疾風,炙照竟然驅盡積云,又是一連十日的火爆天氣,熱得人恨不得效仿路邊黃狗,伸出舌頭來喘氣。
汝陽王府里,焦躁的氣氛更加明顯,這也是因為男主人已經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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