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外強中干契苾讓(1/2)
賀湛這個太后眼中的穩妥人,果然雷厲風行便審明了刺客疑犯的真實身份,次日便來篷萊殿復命,十一娘自然在場,這一段時間需要批擬奏令甚多,賀湛還要分心于接待使臣,徐修能一個起居舍人忙碌非常,一些不甚要緊的批復只好由十一娘代筆,已經有好些天,都是入了三更才得休歇。
十四郎入稟時,十一娘正在奮筆疾書,但太后突然停止口頭授意,她也正好住筆專心聽聞賀湛的稟復。
“重刑之下,幾個疑犯都已承認為潘逆所遣佃作,據其交待,又破獲了一處交傳書信之窩點,卻咬緊牙關不肯承認主使平康坊刺殺案,只稱是受潘逆囑令,將京都人事政令等等通傳,卑職詢問昨日參與追捕之巡衛,得知并未捕獲刺客。”
看似無憑無據,太后卻并不相信這些佃作“清白無辜”:“倘若刺客真與疑犯無關,哪里就有這樣巧合,狗急跳墻之下,正好暴露逆黨佃作?”
“或許刺客并非隸屬于此派佃作,卻知佃作據點,故情急之下才欲在此隱藏,不過因為并未擺脫追兵,只好選擇逃竄,但正是因為佃作反抗,才羈絆了巡衛,讓那刺客僥幸脫身。”賀湛說完自己的“判斷”,又輕輕晃了一眼謝瑩,稟報道一件意外:“昨日案發時,謝太傅子謝五郎正巧在場,其隨行一仆,因聞契苾讓情急之下以新厥語呼救,與幾個刺客交手數十回合,故而記得刺客形容,經此仆所述,刑部已將案犯容貌畫成,意欲張貼要鬧以供海捕。”
謝太傅正是謝瑩之父,被太后定為天子之師,官至一品大員,但其實并無實權,那謝五郎當然就是謝瑩的嫡親兄長。
聽說自家兄長險些卷進了刺殺案,謝瑩忙問:“賀舍人可知那仆役名姓?”
“似乎名為阡陌。”
十一娘正覺這名甚是耳熟,便聽謝瑩對太后說道:“阡陌原是新厥人,曾為奚人所擄,后被轉賣周境,也是機緣巧合下,被我買為家仆,身手很是了得,當初誤傷晉王殿下獵寵者即為此仆,我眼下長居禁中,于是令他隨侍阿兄左右,不想正遇此案。”
太后卻不在意是否能夠捕獲刺客,橫豎契苾讓安然無恙,不過死了一個侍衛而已,眼看元旦將至朝賀在即,些微小事并不適宜大張旗鼓,便交待賀湛:“就以潘逆間佃所為結案,至于潛逃刺客,暗暗搜察即可。”
又讓高玉詳傳令竇輔安,交待禁軍加強警備,再不能發生暗殺事件,更不允許各國使臣有任何閃失。
就這么草草了事,當然正合賀湛與十一娘的盤算,可這事件到此還不算結束,接下來就看陸離怎么與契苾讓斡旋了,而自從昨日,契苾讓在平康坊經歷一場驚險,回到進奏院卻被鴻臚寺卿以“保護”為名軟禁起來,一步不許外出,好生鬧騰了一場,最終也只被允許書寫奏狀發泄驚怒,故而今日陸離奉令來見時,契苾讓正在暴跳如雷。
十一娘今日是作宮人打扮——雖是得太后示意,畢竟她只是個無官無職的閨閣女兒,旁觀此類公務并不合適,稍微掩飾必不可少。
她手提一把鏤花檀盒,跟隨陸離剛剛步入中堂,就見一個身長肩厚滿臉虬髯的粗壯男子,一腳踹翻了個捧膳服侍的胡姬,弄得廊檐下湯水四濺杯盤狼籍,仍不解氣,又一把拽緊胡姬的發辮,強迫她高高仰著面頰,就欲左右開弓一頓耳光。
十一娘:太暴躁!據聞新厥人英武勇猛,這契苾讓卻如此狂戾兇狠,竟拿弱質女流出氣,又怎稱“英勇”二字,一下子便對新厥人更增十分厭惡。
陸離也看不過眼,趕在契苾讓巴掌落下之前高聲阻止:“契苾君,何至于如此氣怒?”
契苾讓這才轉身看來,他卻并不識得陸離,只從來人官服顏色上判斷,知道官職不低,這才暫且放過了那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胡姬。
卻冷哼一聲:“本使昨日險些遇刺,大周朝廷非但不予撫問,還將本使軟禁于此,怎么,大周太后這是總算想起本使來?”咪起眼角刮了宮人裝扮的十一娘一眼,莫名其妙又是一聲冷哼。
十一娘并沒被契苾讓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倒,上前先放下提盒,施施然一禮:“奉太后之令,特賜大食進貢馬朗酒,以作壓驚。”便啟開盒頂,拿出一壺水晶樽來,清透的水晶映出酒水的琥珀色澤,一看就非凡品。
陸離卻擔心契苾讓順手拿十一娘泄憤,劈手奪過賜酒,囑咐道:“且先囑咐仆役再備膳食。”
十一娘稱諾,她才剛轉身,便聽那契苾讓質問:“閣下又是何人,姓甚名誰,目測閣下年歲不及而立,卻已服緋,可見官階不低。”
十一娘便暗暗忖度,契苾讓雅言說得雖然生硬,帶著一股濃郁的異域口音,更加說不上彬彬有禮,但既然能從公服上判斷出官員品階,可見對大周禮法并非一無所知。
待她囑咐了另備膳食,返回中堂時,卻見陸離已經與契苾讓隔幾對坐,顯然是已經自我介紹結束,但看契苾讓那神色,似乎卻比早前更加震怒,只不過到底面前人不是胡姬,可由他任打任罵,只好咬牙強忍,一雙綠豆眼幾乎要蹦跌墜地,這人如果不動手,看上去非但不顯狠辣,甚至有些滑稽。
“薛舍人說什么,本使遇刺一事不該討回公道?”滑稽的人話一出口,倒像是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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