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獠牙森森(1/2)
當新羅使臣開始傾吐苦水時,賀燁的耳朵又再“耷拉”下來,這些年來,他意在潘逆,自是對新羅不乏關注,是以裴子建便屢屢往新羅行商,賀燁對新羅國情的掌握,實在要比韋太后更加豐足,收復百濟者原為新羅先君,三年前病逝,嫡長子繼位,但這位新羅王今年也還未及冠齡,資歷不足,并不能震懾那些曾隨新羅先君征戰百濟的勛貴,又因一連數載,新羅多地遭遇旱情,民生與國力都有折損,新羅王也的確舉步維艱,經受著莫大考驗。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求新羅兵援攻遼顯然不甚現實,再說依新羅之勢,即便新羅王答應兵援,對大周而言也不過杯水車薪,不能形成聯軍之勢,于戰局并無多大意義,但是倘若新羅王被北遼說服,與之聯手共同對付大周的話,新羅將士即能擴充潘逆所部,這當然會增加收復幽燕的難度,甚至加重晉朔之危。
只不過賀燁一看新羅使這態度,心知新羅王至少在眼下無意與大周敵對,那么將來,或許仍有聯手機會,關鍵是大周軍隊先要挫敗潘遼聯軍,讓這些異邦小族看清時勢,明白大周雖遇戰亂,大國強勢仍然不容侵犯,才能放心趨附。
所以賀燁并不寄望新羅這時就能與大周結盟,仍舊優哉游哉地飲賞酒舞。
可他卻再次聽見了津守長丹的冷笑。
“樸使君說這多為難之處,無非還是婉拒義助大周罷了,新羅自滅百濟,疆域國力皆有擴增,又怎會貧難至此?大周太后明鑒,我國雖然力微,卻愿兵助大周平定內亂,只不過……因海航多風險,并不利于我國兵衛著陸,其實新羅倘若真有助益之誠,何妨許我日本軍士、輜重于新羅國境登陸,設兵府,如此也算與我國聯盟共助大周。”
賀燁好容易才忍住蹙眉,晃了一眼太后,卻見這女人兩眼放光,心中剛道“不好”,便聽今日似乎格外寡言的賀湛這時才似神魂歸竅一般,特意拔高了聲兒連道數聲“大妙”!
“東瀛真為重義之邦,未知貴國國君意欲出兵幾何,這些援兵又是否暫歸我大周節令?津守君不妨先呈國書,具體事宜還待擇日鄭重協商。”
被賀湛這么一攪和,太后那句逼令新羅使允同日本使提議的話就卡在了喉嚨里,她略微有些不滿,輕輕撇了賀湛一眼,又撇了一眼新羅使如釋重負的神色,這才微微露出笑顏:“今日設宴,確是為了款待兩國國使遠道來朝,的確不宜深談軍政。”
津守長丹并不甘心,但他又的確無法回答賀湛的提問,蓋因日本國君哪里真有兵援大周的意愿,無非是想投機取巧,利用大周逼令,要脅新羅至少撤設海禁罷了,他可不敢自作主張真與大周簽訂什么國書,因此也只好暫時作罷,順坡下驢:“多謝太后盛情款待,小臣如沐天恩。”
先飲了一盞酒,終于徹底放過今日因他連連相逼,這時已經有些如坐針氈身心俱疲的新羅使,把話題一轉:“我國國君當聞貴國遭遇戰亂,甚感憂慮,言及百余年間,日本多受大周禮遇,文禮律法直至匠作耕織更是受惠良多,兩國邦交有若手足連里,當不能坐視大周危遇不顧,國君早有意與大周結為秦晉之盟,如此,有我國鼎力相助,相信大周必會渡過禍劫,平息戰亂。”
這話出口,連太后都不由心生不愉,大周一直將東瀛等國視為蠻荒小族,故而至建國以來并未行和親之策,為顯泱泱大國風范,故然接納各國朝貢,賜還亦為豐厚,更是展開懷抱開禁通商,接納各國派遣學者及醫者、工匠赴周學習,這些小族也歷來以從屬自居,尤其東瀛,各國遣周使中,要數東瀛學使最是言行有度溫文爾雅,這也是武宗之后歷代君主最為禮遇的其中一個原因,太后從前偏重東瀛使,也是因為他們最擅逢迎討好。
但今日聽這津守長丹一番話,似乎將日本提到了與大周平等地位,甚至于有意優顯日本國富勢強,大周反而急需東瀛援助一般?
日本國使這是表達了和親之意,可日本國君卻已經娶妻立后,難不成要讓大周公主屈為小國妃嬪?別說公主,即便是宗室女兒,也不能受此侮辱!
太后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又聽那津守長丹說道:“我國學使粟田君,本為國中貴族子弟,因慕大周文禮,自幼遠渡游學,國君甚為掛念,因粟田君獨身在外,上無親長主持姻緣,故而特意交待小臣,可為粟田君求娶大周貴女,亦為成全兩國秦晉之盟,巧合則是,粟田君傾心之人,今日正在席上,還望大周太后能夠成全良緣。”
在場貴女只有兩人,謝瑩與十一娘是也。
太后把謝瑩這一剎那興災樂禍的笑臉捕捉眼中,眉心微微一蹙。
賀湛冷厲的目光已經狠狠刮過了同席而坐的那兩個東瀛人。
賀燁也不由略略握緊了酒杯。
十一娘卻仿佛仍然事不關己般,垂眸端坐著,唇角維持得體的微笑。
“哦?”太后語音稍長,眉心很快平和:“粟田君有傾心之人,不知是哪位閨秀?”
粟田馬養既為遣周使,自然有隨宴飲談的資格,這時引身見禮,修畫得平齊的兩道眉頭下,平靜無波的目光坦然看向太后身側:“回稟太后,馬養甚佩柳十一娘才華。”
太后竟然還有閑心晃了一眼賀燁,見他似乎如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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