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小聚飲談(1/2)
賀燁從叩玉家一回別苑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泡進浴桶,指著那一堆染滿艷香的衣袍,交待江迂快快抱走清洗,他深吸一口氣,連著頭臉都沉入只加了薄荷、艾草充作香料的湯浴里,憋了好一歇才浮出水面,把兩條長長的胳膊放在桶沿上,愜意地呼出一口氣來。
將頭發身體上的艷香沖泡一凈,又換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袍,兩個寡言少語的婢女正要上前為晉王殿下絞頭發,江迂卻走了入內,小聲稟報道:“薛舍人那邊今日下晝便遣人來通傳,說是今晚將在別院為柳三郎接風洗塵,未知殿下可有興致前去飲談。”
“怎么不早說?”賀燁頗有些責備的意味,瞪了一眼心腹宦官。
難道早說大王便能忍耐著一身香氣撲鼻,不待洗浴便立即趕去隔坊?江迂委屈地暗誹,但當然不會頂撞,自己接過婢女手中的柔巾飛快地替賀燁絞干了發上水漬,但賀燁卻等不及長發徹底晾干,也不梳發髻,很沒規矩地披散著,又隨手套了一件外氅,自己掌著燈便急匆匆地步入秘道,也不管手忙腳亂的江迂跟不跟得上他的腳步。
柳彥因著太后格外照顧,舊歲調轉北境,剛好趕得及參與了幾場置關重要的決戰,憑著上官的信任與他自己的驍勇,斬敵頗多,當然立有戰功,可因為周厥聯軍取得勝利后,柳彥所屬隊部授令布防云州,因此并沒有在舊年臘月隨軍返京,直到今春,在韋元平的關照下,方被調歸京城,到家也不過只有三、兩日,晉王卻早琢磨著找個機會好好詢見,聽聞今日他與陸離、賀湛等好幾個小聚,當然是要去湊興的。
陸離既然知會了晉王,當然不曾邀請閑雜人等,其實也就只叫上了賀湛與邵廣——王寧致與尹紳都已如愿外放,一個授職越州錄事參軍,一個升任了江都令,這會子都不在京中。
這時雖然已經是亥時將末快入三更了,但因著次日無早朝,陸離與賀湛正好又輪午值,邵廣這個臺院侍御史本就是單日才需應卯,柳彥才剛返京還不及授予實職,都不需起早,故而還在飲談,賀湛已經是將柳彥灌了個飽,這時矛頭對準了邵廣。
“眼看博容婚期將至,立即便要娶婦,今日正該喜賀,是男人便不要推讓!”賀湛先飲了一大碗,舉起酒壇便往邵廣案上一頓。
邵廣自然不會否定他是男人,卻愁眉苦臉哀聲嘆氣:“該當哪門子喜賀,澄臺分明落井下石。”
直到這時,他還悔之不迭當初沒有早早定下親事,結果攤上了韋氏女兒,一想到今后要與妻子同床異夢,處處小心事事堤防,只覺壓力巨大,哪里還有成婚娶妻該具的喜慶。
這時披頭散發的晉王殿下便從陸離的書房沖了出來,陸離與賀湛倒是見怪不怪了,邵廣雖然決意投效,但還沒有正式面見過晉王,他的性情原本又有些呆板,起初是被來客從天而降唬了一驚,瞪著兩眼直楞楞地盯著賀燁看了許久,得知這位“大失體面”的客人居然就是自己投效的主公,方才醒悟過來失禮,手忙腳亂地起身禮見,倒成了個大紅臉。
賀燁也不待陸離另備席案,直接就坐在了柳彥身旁,很是用力拍了拍三郎的肩膀,笑得白牙閃閃:“不錯,壯實了不少,果然是經過了疆場磨練,真真正正舉刀斬敵之英雄好漢。”
喝了眾人的敬酒,賀燁繼續剛才的話題:“韋相那長孫女雖然有些自作聰明,倒不是什么陰險毒辣之流,并不難應付,博容不需膽顫心驚,知道你委屈,小王今后必當撫慰。”
被主公親切地稱呼表字,邵廣卻更覺拘束,臉又紅了幾分,連忙聲明:“此事皆因在下自己疏誤,怎敢當殿下委屈二字。”
“我倒聽韋元平提起,稱博容因與顯望聯姻,京中族人大感榮幸,族長亦格外重視,欲為博容另置居宅,以便風光大宴,卻被博容拒絕了。”賀湛這時插話。
邵廣頷首:“族老雖是美意,可在下不過旁支,與京中一族關系甚遠,并不該受族老如此厚資,再者在下品階低微俸祿微薄,也沒有財力維護大宅日常消耗。”
既是立馬便要娶妻的人,邵廣當然不能在上清觀繼續寄住了,他也沒錢在長安置產,是以只租下了一處兩進宅院,賀湛與陸離都曉得他的脾性,必不會接受友人資助,從不提贈予宅居之事,只依禮送去了一些風雅卻非珍貴之屏風、置架等物什賀他喬遷之喜。
“但韋七娘到底是名門閨秀,你那宅子,酒席都擺不了幾圍,也太寒酸了些。”賀湛不和邵廣客套,這時實話直說。
“在下家境本就如此,也未想過要風光大宴,只打算宴請同僚好友而已。”邵廣頗有自己的堅持:“難道韋相因而不滿?”
他還巴不得韋氏嫌棄他家貧寒酸不能讓妻子錦衣玉食,干脆悔婚拉倒。
賀湛卻毫不留情地斷絕了邵廣的希望:“韋元平雖然有些怨言,七娘祖母更是憤憤不平,韋七娘卻看得開,還在韋相面前替博容說好話呢,稱博容就是這樣風骨凜然,否則太后也不會委以重用。”
賀燁便笑:“這樣看來,韋七娘倒還并非貪圖享樂淺薄之輩,若不是出身韋氏,博容還不算十分委屈。”
邵廣長嘆一口氣,悶悶喝酒。
如果韋緗嫌棄鄙惡他還好,今后他還以冷落對待也不算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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