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人頭落地(1/2)
這一日的東市決刑臺,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等待著午時三刻鼓響,看那腰圓臂粗的劊子手手起刀落斬下死犯頭顱。這些前來圍觀的好事者們,絕大多數當然都是身著布衣裋褐的平民百姓,卻也有白衣士子混雜其中,甚至有不少鮮衣貴族的身影。
似有一陣騷亂,好些推搡,原來一個身著青錦缺骻袍頭帶黑紗展角襆的中年男子往前擁擠,眼看便要到封柵之前,終于引得一個圓臉怒目的市井閑漢不滿,狠狠盯了那男子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既是要看熱鬧,就要趁早占位,都這辰光還擠什么擠!”
這話引起了兩名兵丁的注意,一看那中年男人腰上懸著一把長刀,似乎是個游俠,于是更添戒備,喝了一句“不許生事”,虎視眈眈地盯著人群。
男子便站住了腳,也不理會閑漢仍舊兇悍的瞪視,抬眸看向刑場上五花大綁膝跪在地的死囚,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自然狼狽,可面容身體卻并未見什么傷痕,不像是受到酷刑逼供的形狀。
又耳聞圍觀者許多議論:“朝廷三日前專門發了布告,這人犯看來是有重罪。”
“你不知道?布告上說得清清楚楚,這可是急公會一個重要頭目!”
“我又不識字,哪里知道這樣仔細。”
“聽說急公會都是些殺富濟貧之好漢,這些年來頗得民心。”
“可別胡說,急公會是匪盜,朝廷可是嚴令追剿,你說他是好漢,仔細當作同犯論罪。”
“都傳急公會首領三頭六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底下頭目也是個個勇武刀槍不入,怎么這死犯看著卻甚斯文瘦弱,不像敢殺人越貨者。”
“真要是刀槍不入,又哪會被朝廷捕獲,那些個草寇隱居山野,飯都吃不飽,受盡饑寒,哪來三頭六臂身高體壯。”
青袍男子面無表情地聽著這些議論,似乎毫不介意,可他一只手掌卻緊緊握住了腰上懸刀,筋節暴突,顯然竭力忍耐著憤慨的情緒。
終于到了午時三刻刑鼓擊響,那監斬的官員手執令箭一聲斥下,白晃晃的陌刀高高舉起又落下,隨著劊子手重喝一聲,死犯人頭“卟”地落地,鮮血噴濺三尺,觀刑者有人吸氣,有人叫好,甚至有那好事者代死犯喊出不及出口的豪言壯語“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引發一陣哄笑。
圍觀者逐漸散去,青袍男子卻仍佇在當場,兩眼死死盯著那突兀挺立的刑柱,摁在佩刀上的指掌,到底是無力地松開了。
“子玉兄。”卻聽這一聲招呼,男子有些茫然地轉身。
只見一身白衣的青年緩緩抱揖:“早幾日與宇文君小酌,聽他提起子玉兄因為家事暫離京都,在下剛才無意間瞧見閣下,還以為眼拙錯認。”
朱子玉深深吸一口氣,這才舉揖還禮,動作卻仍然有些僵硬,失卻了往日的瀟灑自然:“絢之別來無恙。”
這里卻并非小別重逢閑話交談的合適場合,故而陸離力邀朱子玉前往附近的酒肆,落座之后,又才問道:“未知子玉兄是何日返京?”
“今日才至長安。”不想一入城便聽聞會首心腹之一竟然被鄭雄捕獲,押赴京都當眾處死。
“在下今日剛巧休沐,下晝得閑,既巧遇子玉兄,此席聊作接風洗塵。”陸離笑道,卻早有察覺朱子玉的心情并不如何暢快,于是替他斟酒為敬,直接問了出口:“某見子玉兄憂心忡忡,可是家中事宜并不怎么順利?”
朱子玉如今為京都壇主,前些日子卻是去了一趟同州,并非什么家事,而是為了幫務,處理得也甚順利,然而卻得宇文盛的秘信,這才知道有一會眾竟然被捕,心急火燎趕回,又確定了被捕者竟然是會首心腹要員,出了這等大事,他這個壇主卻毫無知覺,當然會心存憂慮,未知急公會出了什么亂子,會首又怎會置心腹不顧。
但這些話,當然是不能向陸離坦誠的,子玉只好胡謅了一個家事煩重的理由,到底忍不住,向陸離打聽:“早前被處死之人,當真是急公會盜匪?”
“確然。”公之于眾的事情,自然不屬要秘,陸離也不介意詳細分說:“此犯是在衡州落網,聽聞是刺殺鄭刺史不遂,因受不住重刑,交待了不少同犯,急公會衡州匪眾,可謂被鄭刺史一網打盡了。”
朱子玉的臉色就更加凝重了,一反常態,今日再不與有心交近的陸離高談闊論,也不愿意痛飲,急忙忙地用完午膳后,甚至拒絕了陸離手談的邀約,心急火燎告辭離去,絲毫未察他的行蹤,落在陸離某位長隨眼中。
“去了終南別苑面見莒世南?”陸離喃喃自語,眉心稍稍蹙緊。
朱子玉分明格外關注今日那死刑犯,又趕忙去見莒世南,難道說朱子玉與莒世南竟然早就相識?
據陸離所知,朱子玉是入京之后,方被宇文盛引薦交識莒世南,尋常來往卻并不頻密,今日這人才剛返京,即趕刑場觀刑,憂心如焚得太過顯眼,讓陸離懷疑他與急公會有莫大聯系,這么一想,難道說莒世南與急公會亦有瓜葛?
那么宇文盛呢?暗中替他鏟除惡吏者,難道也是急公會?
既然有了蛛絲馬跡,那么順著這條線索察訪,也許賀湛便能有所收獲。
陸離暗暗拿定主意,打算著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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