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缺席者(1/2)
因為賀湛這一回婚禮,魏氏這個當(dāng)家長嫂忙碌非常,卻仍留意見她早前一意巴結(jié)并且頗有成效的元相府竟然悄無聲息,于是這一晚,好容易安頓了諸多留宿者——此時親迎禮仍在黃昏舉行,酒宴告罄,必須已過宵禁時分,雖然嫁娶之儀屬例外不拘,賀湛再怎么也算宗室子弟,在今日當(dāng)然有所特權(quán),可先告京兆府取得賓客通禁之令,然而不少親朋居處相隔頗遠(yuǎn),夜行不便,也有不少在主家留宿。
魏氏操勞完畢,竟然已過子時,她雖一身酸痛,夫君賀淋也因招待賓客飲得五迷三道,夫妻兩一個疲勞不堪,一個昏昏欲睡,魏氏卻仍然狠狠搖醒賀淋,一邊用力掐著夫君腰上軟\/肉,一邊焦急不已說道:“韋相雖然未至,相府那些子侄卻皆來道賀,只有元相府,竟似未收邀帖一般,連打發(fā)仆婢道個理由都不耐煩,這是為何?我前些日子因姚姬一事,去見姚夫人,她并未曾與我生疏,怎么忽然就如此絕情!”
賀淋本就看不慣胞弟賀湛那高高在上的架子,皆因魏氏迫著,這回才如此盡力,心中原就存著不滿,借著酒勁,大示不耐:“什么姚夫人,不過一個姬妾而已,娘子也是世族出身,怎么連這點(diǎn)體統(tǒng)都未體察?她今日不來也就罷了,倒是來了,才是笑話。”
魏氏頓時更沒好氣:“當(dāng)誰愿意自降身份?還不是元相寵妾滅妻?元相那元配正室,什么時候出席過宴請?便連兩個嫡子,如今也只是在祖籍操勞稼穡農(nóng)務(wù),倒是姚氏所出庶子,堂而皇之得了蔭封,這位才是元相心目當(dāng)中繼承人呢,姚氏遲早會被扶正。”
抒發(fā)完這番見解,魏氏又旋即清醒:“姚氏雖不值得上心,可元相態(tài)度卻是至關(guān)重要!”
賀淋冷嗤道:“我早建言岳丈,元相不過地霸起家,多得謝、毛二相提攜才有如今地位,岳丈既然為毛相黨屬,哪至于如此阿諛元相?元相以妾為妻,飽受世族嘲笑,德行不正,別看這時風(fēng)光,總有一日會威風(fēng)掃地,理會他作何?”
見一無是處憑借妻族方能授職任官的丈夫這時竟然鄙夷自家,魏氏頓時冷了心腸,再沒心情與賀淋商議利蔽,手上勁頭一松,由得丈夫倒頭大睡,魏氏好半響才覺眼角澀漲,委屈了好一陣,才又打算開來待表妹三日后回門,確該立即回一趟娘家將這事告知父親才好,無論如何也得察探清楚元相府忽然疏遠(yuǎn)的原因。
魏氏自然不知,關(guān)于這一件事,賀湛也密切關(guān)注著。
“不僅元得志,連及恩侯府亦無一人出席昨日婚儀,足見咱們一番計劃推展十分順利。”——這是新婚次日,待新婦經(jīng)過上茶禮,賀湛便領(lǐng)著妻子袁氏到了上清觀,正式向瑩陽真人再行了一回拜禮,陪同真人午膳后,卻拉著十一娘到了邵廣寄居的客院,摒退了閑雜開門見山就提起此事。
“這一類事務(wù)交給十四兄,自然不會有任何差錯。”十一娘以云淡風(fēng)清的姿態(tài),卻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自己對賀湛能力手段的格外贊賞。
邵廣卻并不知道這一樁事由的前后經(jīng)過,這時如墜五云霧里,不無疑惑地看向得到褒獎后春風(fēng)得意的十四郎,卻并沒有急著追根溯源,頗有耐心地旁聽這一雙年歲頗有差距的“兄妹”之間,默契十足的對話——
“其實(shí)小姚氏才被賜死不久,毛維便召了元得志去好一番敲打,當(dāng)然不至于落人耳目,只不過元得志因為不能替‘妻妹’討回公道本就憋著團(tuán)郁火,再吃了一場掛落,愈加憤慨,少不得與家中幕僚商議,就將毛維那話合盤托出。”
“毛維說了什么,我大概也能推斷個十之八\/九,無非埋怨元得志當(dāng)年自作主張,暗助小姚氏借著有孕之機(jī)謀取滕人之位,若惱了義川王妃,又讓太后心生戒防,小姚氏畢竟是被毛維判為死罪,他又一貫自視為元得志恩主,不愿向從屬服低反去討得諒解,干脆將責(zé)任盡都推到元得志身上,提醒他就算能示好義川王,沒了他毛大相國這一靠山,也是朝不保夕,警告元得志必須一心一意依附他,才能真正立足朝中。”
賀湛頷首:“十一妹所料不錯。”
“毛維自己對謝饒平這恩主都不曾一心一意,更是打定主意在太后與義川王間見風(fēng)使舵,卻不容元得志三心二意。”十一娘不無諷刺地一笑,輕輕搖頭:“眼前太后與義川王間勝負(fù)如何尚未可知,毛維卻就開始擔(dān)心將來若義川得勢,元得志會壓他一頭,他倒是極度自信能夠左右逢源,隱瞞過太后那雙眼睛。”
“總之有了毛維在前鋪路,我接下來一番行事就如水到渠成了,喬令不是娶了大姚氏侄女么,她有個姘頭便是我之暗線,如今成了大姚氏打理農(nóng)莊管事之一,借他之口,輕而易舉就讓大姚氏懷疑上了方氏,小姚氏與方氏一度交從過密,方氏為她將來出謀劃策,她本就沒有瞞著大姚氏,大姚氏于是這才反應(yīng)過來,倘若不是小姚氏突然向賀淘夫婦示好,義川王妃怎么會突然就容不下小姚氏,挑在這時發(fā)作?”
“大姚氏當(dāng)然不會相信小姚氏會沉不住氣,行毒殺王妃這么一件蠢事,太后之所以采納此計,其實(shí)也根本不是想要讓小姚氏死得罪有應(yīng)得,無非就是要看義川王如何取舍而已,之于元得志與大姚氏會怎么認(rèn)為,太后更加不會放在心上,在那位眼中,這些人都是隨她擺布之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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