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突然的詔令(1/2)
臨近新歲,同安公主已經暫停課程,但韋緗與十一娘這兩位公主侍讀卻仍然保留每十五日一輪值的慣例,因為太后身邊秉筆不能空缺,只不過太后特允十一娘這回延長數日假期,她原可以在家中過完元慶假期,正月初七待百官歸朝時才再次入宮,哪知這回放晴后的第二日,十一娘正與同樣休沐的柳彥練習騎射,便聽蕭媼前來稟報:“宮里來了位女使,稱道韋七娘不慎染了寒涼,太后這些日子又異常忙亂,故詔小娘子入宮協助一二。”
韋緗病了,太后這時詔自己入宮?
這說法似乎合情合理,換作常人一定不會起疑,但十一娘卻比常人要多掌握那么一些情況,比如她篤定莒世南那套招魂術必然是在裝神弄鬼,可眼看太后與天子都信之不疑卻在功成名就之際突然抽身而退,那么這人必然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別懷企圖,目的并不難猜,十一娘幾乎肯定莒世南是受人指使想對天子不利;又比如當莒世南請辭之后,天子果然因為噩夢連連心懷郁卒而再度酗酒,剛有起色的身體眼看每況愈下!
太后雖然口口聲聲稱贊十一娘這秉筆用來順手,十一娘當然明白自己并非到了無人替代的重要地步,若非宮里發生了緊急事故,太后何至于出爾反爾硬是在闔家團圓的新歲佳節即將來臨之際特意詔她入宮?
可就算發生了變故,又有什么事情是非自己不可?
一時之間十一娘也想不明白背后緣由,然而天生敏銳的直覺卻讓她無比警醒,無論太后詔她入宮是出于什么緊急原因,她都不能毫無準備懵著腦袋真就這么赴詔。
“有請阿媼知會女使稍候片刻,待我換身衣裳便與她入宮。”十一娘先用這話支開了蕭媼,立時對柳彥交待:“禁內必然是出了變故,若我所料不差,應是天子病情加重了!只不知太后為何定要詔我入宮,三郎,說不定接下來就會有驚濤駭浪,我今日每句話你都必須牢記心上,并且一定要依言而行!”
柳彥見十一娘鄭重其事,自也不敢馬虎,重重點了點頭,甚至還微微彎曲著脊背顯示他在認真傾聽。
“首先,這事先不需告知太夫人與諸位親長,因我怕你解釋不清我是因何察知宮中必有變故,說不好反而露出破綻,導致事態越加復雜,再說他們暫時也幫不上大忙,唯有見機行事,知道太多說不定會被太后看出蹊蹺,一不小心就會牽連家族。”
“其次,稍候你立即前往薛府,倘若打聽得陸哥也不曾返家,立時趕往上清觀,待十四郎下值后告訴他,宮中有變,內情不明,汝南王府棋子可動,他聽后自然明白應當如何行事。”
飛速說完以上兩件,十一娘尤其著重讓柳彥重復一遍轉告賀湛的話后,自己卻略經遲疑,才說最后一樁:“兩日后如無意外,你會回宮當值,要是……要是奉太后詔突被調動行平逆或者類似要令,三郎,這就需要你見機行事,我會想盡辦法遞信予你,可萬一我無法與你聯絡或者事變時無法在場提示……你一定要記住,若能接近太后并保證一擊得中,便將她擄掠在手,但倘若你不能保證一擊得中,無論事態如何緊急,也無論是接到什么不利于咱們之旨令,都必須依令而行,萬萬不能因為一時沖動或者違背心愿便輕舉妄動……三郎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不是關乎你個人生死,是整個家族,甚至于連薛、王二族包括瑩陽真人與賀十四郎所有人之安危禍福!”
說完這些,十一娘重重握了握柳彥的手,并無其余贅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雪后日照,雖比昨天似乎更加有力一些,然而卻并不能帶來多少暖意,甚至于因為積雪漸溶,那潮濕隨風入襟,更添一股說不出的森寒侵骨,十一娘能感覺到自己的步伐踩在濕濘里微微有些顫抖發軟,可她卻深深吸氣挺直了脊梁,有些艱險不能回避,必須無畏無懼地面對,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在這時去下一盤只贏不輸的棋局,可是卻必須全力以赴爭取勝利,至少要避免滿盤皆輸無路可退。
也許這時還不是與韋海池決一勝負的最佳時機,但事態說不定已然到了你死我活的緊張地步。
如果有一絲翻盤希望,她也必須果斷嘗試。
但要是那一絲機會都沒有……那也必須保留實力從長計議。
這是一盤她并無周全準備更無完勝把握的險棋!
這一回入宮,從崇仁坊到含象殿的一個時辰,似乎尤其漫長又特別短暫,漫長在于人在車中時,只覺如坐針氈心浮氣躁,短暫卻在于從興安門到銀臺門這一段路程,十一娘甚至沒來得及徹底平復心情,以致于當她抬眸看見含象殿那飛檐上的瑞獸時,竟然清晰地感覺到小腿尚在抽搐。
必須冷靜,萬萬不能讓太后察覺你有任何預感與惴惴不安,只有這樣,當賀湛在宮外暗下行動后,韋海池才不至于懷疑到你與他是幕后推手,只有這樣,即便沒有一擊得中的機會,至少能夠自保!
這么默默提警著,十一娘步伐總算沉穩如常,除了因為距離不短的步行造成面頰微紅與氣息稍喘,看上去與尋常覲見并無不同,又除了當在議政室外瞧見“因感風寒”理當臥床養病的韋緗居然在外候立時,不可避免的表現出驚愕與疑惑——這樣的神色,被竇輔安一絲不漏捕捉眼底,卻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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