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欲揭(1/2)
早已入秋,紫宸殿中樟柏尚青,長安城內槐梧卻已悄然黃落,四處都見風卷紛揚,于是青瓦之上灰埃道間反而增加燦金之色,與春季的姹紫嫣紅相比,這個時節的長安城又是別外一種風情,故而雖然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文人墨客與游俠紈绔們卻不肯消寂,仍然熱衷于賞景游苑,是以分布在三街兩市的大小酒肆生意依舊興隆。
正午早便過去許久,位于懷德坊的這家暢懷閣里依然還有三兩桌食客,最靠角落的那張小案,白凈臉龐的男子顯然已經喝大了舌頭,與他隔案而坐的瘦高個卻仍然勸酒殷勤,不住嘴地說著訶諛奉承之詞,可仔細聽來,卻時不時地詢問兩句日常雜務。
從“白凈臉”的言辭中足以聽出,他似乎是某家高門大戶的管事,而那“瘦高個”雖然話多,言辭中卻并未泄露自己身份。
不過“白凈臉”與“瘦高個”明顯是老相識,彼此知根知底,并非新近結交。
觥籌正忙言談亦歡時,卻忽有一小奚奴跑了進來,四顧一番,瞧見“白凈臉”儼然松了口氣的模樣,湊上前去喊了幾聲“管事”,總算讓“白凈臉”正眼瞧他,小奚奴又對“瘦高個”頗帶愧意一笑,稟報道:“謝相府里那人又尋上門來,雖知司丞不在家中,然不肯罷休,非要留在門房等候……”
“白凈臉”沒好氣地揮一揮手:“司丞且有幾日不得休沐,由他等去罷,我可沒那閑心應酬這等小人,真真好笑,以為樸宅是什么地方,既是給出去之財禮,哪還有要回去這道理!簡直就是訛詐,堂堂相府如此行事,豈不笑崩人齒?”
小奚奴答應一聲又一溜煙地跑了,“瘦高個”滿是好奇地問道:“兄臺剛才那話當真?不想天下還有這等奇異之事,堂堂相府居然訛詐財禮,便是家奴私下行為,謝相國也難逃束下不嚴之謬。”
“白凈臉”咧了咧嘴,臉上更見鄙夷:“什么家奴私下行為,分明就是得了謝公差遣。”
“瘦高個”更覺訥罕:“不大可能罷,謝公雖然不似謝相國位高權重,可也是淑妃之父,居然……怎會如此行事?”
“老弟并非外人,為兄也不怕與你說道兩句,原是淑妃請托我家司丞一事,哪知事情了結,淑妃又稱不合心意,居然讓娘家人索回財禮。”
至于淑妃請托何事,“白凈臉”卻沒有再細細分說,那“瘦高個”也不再刨根問底,更加殷勤地勸酒,終于將“白凈臉”徹底放倒,“瘦高個”親自將“白凈臉”送回了掖庭丞在宮外置買的私宅,長長吁一口氣:自打接到十四郎交待這差使,廢了多少努力,請了不下五、六頓酒,終于是在樸勇虎這家奴口中套出了此樁“笑話”。
“瘦高個”徑直回了及恩侯府,忙不迭將這樁事情告知元康:“三郎曾經交待仆下多多結交內侍居宅管事,仆下早些年前便與掖庭丞之管事建立來往,今日與他飲酒時,才聽說這樁奇事,可惜始終沒有問明淑妃究竟請托掖庭丞何事,又為何反悔,以至于索還財禮。”
賢妃在宮中挑唆淑妃與貴妃互斗一事是出自喬嬌的主意,因未與家人商量,元康竟然尚且不知十一娘身陷暴室這樁新聞,一時也想不明白淑妃與掖庭丞之間有何貓膩,可本著小心謹慎的原則,還是告訴了及恩侯,及恩侯自己沒什么本事,好在有一個精明能干的兄弟,于是元得志經過一番大有針對的摸察,不難察明掖庭丞最近經手的事務中哪一件與淑妃息息相關。
“這么說來,淑妃居然收買掖庭丞,意圖陷害柳氏女兒?”及恩侯聽了這結果,腦子里依然全是疑問:“她堂堂一個妃子,為何與個小丫頭過意不去,不惜收買掖庭丞,難道就是要讓柳氏女兒在暴室關押數日?”
“只怕沒這么簡單!”元得志的頭腦果然要比兄長智慧得多,稍一分析就摸清了脈絡:“怕是想利用誹議裴后一事挑撥離間,真正針對之人是貴妃。”
及恩侯這才恍然大悟,搖了搖頭:“橫豎與賢妃無干就罷。”
元得志卻冷冷一笑:莒世南已然大功告成,只怕淑妃做夢都想不到她散布謠言一事會掀起多大風浪,貴妃本就不足為懼,能與賢妃“爭寵”者唯有淑妃,此婦雖然不被太后所喜,可頭腦手段確比賢妃更加精明,否則太后為何將后宮事務交予淑婦而棄賢妃不用?留著淑妃,今后只怕仍會與賢妃明爭暗斗,不如利用此時機將之斬草除根!
然而……淑妃到底是謝相侄女,元得志頗有些投鼠忌器的顧慮。
又說元康聽父親一說這事,轉頭再被心腹“瘦高個”一挑撥,立即便是眼中一亮,在父母面前好一番剖析利蔽:“倘若除了淑妃,后宮還有誰能與阿姐爭強?阿姐若能掌管后宮,無論對阿耶抑或叔父都大有便利,雖說這事會引謝相不滿,卻是利大于蔽,淑妃仗著家族撐腰,對阿姐多有冒犯,阿姐心頭早就憋著火,這回如能除去淑妃,阿姐亦能揚眉吐氣。”
侯夫人本就愛惜賢妃,她一個鄉紳小戶出身的婦人,也沒有多少遠見灼識,一聽對女兒大有益處,連忙表示贊同,不過及恩侯卻還懂得要先與兄弟達成共識,是以又轉身與元得志商量。
元得志仍覺猶豫,可因為曾經同事一主的關系,喬令卻也從故交“瘦高個”口中聽說了這事,立即便向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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