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歸家(1/2)
三月不曾著家的十一娘,這日才回崇仁坊柳宅,還不等見著韋太夫人與蕭氏,幾乎立即就被聞訊而至做為姐妹們代表的柳小九拉往浮翠塢,一路上聽著九娘念叨著姐妹們如何掛念,十一娘忍不住卷起唇角,也任由九娘緊緊拽著她的小手,間中也回應兩句“如隔三秋”的甜言蜜語。
縱然她才獲新生回到長安時,對蕭氏與兩位嫡姐抱定討好奉承的心態,起初主動親近不無功利,可四年過去,至少對蕭氏與九娘,這時當真產生了幾分血緣至親的感情,無奈十一娘骨子里早過了天真嬌憨的年歲,撒嬌這樣的事沒法子成為習慣,多數時候,其實與九娘相處她倒更像是姐姐,只不過九娘也習以為常了十一妹的少年老成,半點沒有在意。
“相思牽掛”的話說了一籮筐,十一娘這才問起之所以沒能及時與親長見面的緣故——柳婷而世父母這對不速之客。
“他們最近常來?”
“來什么呀來,自打舊年十月到了長安,一次不曾登門,為了婷姐姐婚事,阿母讓寄信往義陽,才曉得柳主薄受長官提攜,居然調任萬年縣主薄。”柳九娘輕輕哼一聲。
這事十一娘是曉得的,原萬年令于墉因辦劉玄清一案不利,遭遇不輕不重的貶遷,太后當然不肯讓這京縣長官一職失去控制,可那新任萬年令在職不久,天子便重掌政權,受他這一派臣屬提醒,開始重視起兩縣縣令職位,卻沒抓住縣令奸失,兩年前,好容易才盼到長安令任滿,任用上薛謙舉薦,又找了個借口把萬年令升遷了,調申州別駕曹剛上任。
這曹剛卻是婷而世父柳東野原來上官,想是對柳世父頗為賞識,想盡辦法將老屬下從義陽調了入京,雖然也是任職主薄,然而京縣主薄當然不能與義陽主薄同日而語。
至于婷而婚事,要說還是四年前瑩陽真人擇徒造就的機緣,婷而雖未最終入選,卻被當時應試者之一薛小娘子母親喻氏看重,回家就急急忙忙找娘家嫂嫂商議,原來是喻氏有一侄兒喻四郎,比婷而長著三歲,當年正好十五,喻母已經忙著在給兒子擇媳,聽說柳氏有這樣一位閨秀,便托小姑試探。
兩家來往了幾回,喻母雖聽說婷而并非晉州柳嫡系,可頗為中意婷而才品,在雙方家長默許下,喻四郎便成了柳府常客。
眼下聯姻雖也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在大多數情況下,尤其兩家同處一地來往便利的情況下,定親前讓小兒女預先接觸觀察是否相和也是十分正常之事,盲婚啞嫁并不一定被當成禮矩刻守。
那喻四郎謙和上進,柳婷而又溫婉聰慧,尤其兩人逐漸熟悉起來后更顯脾性相投愛好類同,看在長輩眼里自然是天作之合。
不過韋太夫人與蕭氏不算婷而正經家長,婷而父母雙亡,上頭婚事還應由世父柳東野作主。
故而太夫人便寄書義陽,不久收到回信,柳東野在信上很是感謝了京兆柳一番,又假模假樣自責一番,道不盡的難處,總歸是說明自己并非不顧手足遺孤,最后才對婷而姻緣表示贊同,全權托付給太夫人作主。
太夫人已經基本與喻母達成了心領神會,只因為婷而年歲還小,沒急著落定。
到今歲三月,眼看婷而及笄,喻母這才主動登門提親,太夫人一邊按慣例程序操辦,一邊又去信義陽,雖然柳東野已經贊同,可要正式進行六禮告成,怎么也得通知一聲。
哪知這回信卻沒送到柳東野手里,太夫人一打聽,才曉得柳東野已經調任長安。
這位當人世父的遠在義陽也就罷了,調任長安還對婷而姐弟不聞不問,真不知讓人怎么評價才好——已經不是涼薄二字就能概括了,連基本禮儀竟然都棄之不顧!
韋太夫人一氣之下干脆也沒搭理柳東野,橫豎有那封信在,太夫人足有資格為婷而操持婚事,大不了嫁妝由自家出,看柳東野那態度,怕是也不愿為婷而操持。
因而十一娘今日聽說柳主薄攜妻前來拜訪,這才覺得奇怪,以為太夫人到底還是消了氣,主動與人聯絡上了呢,聽柳九娘這口氣,仿佛又不是這樣。
相比九娘,十一娘無疑更加了解朝堂政局,別看四年間太后與天子表面仍舊和睦,然而韋元平、毛維卻與薛謙以及任侍中一職的馮伯璋爭鋒相對,天子執政后朝堂幾乎大換血,兩幫人馬為奪要職那叫一個寸土必爭,曹剛屬薛馮黨,受其提攜的柳東野自然不是韋毛幫,他調任長安卻不與京兆柳來往,大約也有劃清界限的這層原因。
因為在大多數人眼中,京兆柳必須是韋毛黨,就算子侄柳彥娶了薛十娘,那也是欲蓋彌章。
倘若只以聯姻關系判斷政治立場,只會讓人感覺錯綜復雜撲朔迷離,就論京兆十望,仔細追究起來差不多互為姻親,僅以一兩樁姻緣為紐帶,是不可能一榮俱榮同舟共濟的,不過往往在婚嫁時,又不得不考慮政治因素,這種情況的確讓人哭笑不得。
總之說來,十一娘想不明白柳東野怎么忽然就轉變態度,心里有種不祥預感。
當到浮翠塢,十一娘就更沒有閑睱揣摩柳東野這個不速之客有什么目的了,熱情似火的姐妹們一擁而上,又是敘舊,又是請教畫藝,十一娘只恨不能渾身長滿嘴巴。
實在自從她師從瑩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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