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
    然而今日，韋太夫人的心情顯然也十分晴好，主要是因狒兒昨日得太醫(yī)看診，確定已經(jīng)養(yǎng)得康健，離體弱夭折的不幸又遠(yuǎn)了幾分，竟然一改往日肅正與晚輩不吝談笑起來，還起意要為蕭氏過生辰，由她出錢擺上兩桌宴席，邀請族婦親朋，好好聚樂一日。
    雖蕭氏辭拒，說年紀(jì)輕，阿家生辰都沒這叨擾，她又哪值興師動眾。
    韋太夫人卻篤定心意，笑勸道：“我是居寡，又不怎樂意喧吵，不逢整歲不愿折騰，今日卻難得有這興致，正該借你生辰機(jī)會樂上一樂，橫豎府里還養(yǎng)著不少樂妓，正該酒宴助興，否則豈不白養(yǎng)她們。”
    當(dāng)初柳正在世，最喜蓄養(yǎng)家妓，也慣常舉宴，當(dāng)柳正過世，雖說又逢國喪，多年來柳家并沒大宴賓客，韋太夫人卻也沒將那些樂妓盡數(shù)遣散，尚留一部份，想著就是留待為自己、子媳助興，只諸多事情接踵而來，她常覺煩心也沒這興致，今日是一時興起，才想到這出。
    一旁喬氏只覺這番婆媳和睦刺眼，見縫插針就是一句：“娣婦可別再推辭，也是阿家疼你，除了娣婦，旁人可沒這幸運(yùn)，你若再不領(lǐng)情，豈非辜負(fù)阿家。”
    韋太夫人也沒為喬氏這話掃興，只當(dāng)耳旁刮過一陣逆風(fēng)，仍舊興致勃勃問起七娘姐妹準(zhǔn)備了什么賀禮。
    于是十一娘那幅手書就自然而然得到展示機(jī)會。
    “小小年紀(jì)，又才剛啟蒙，一筆字就能這般工整。”韋太夫人連連頷首：“不過鋒藏尚還有些不足，也極難得，更難得則是，你怎知杜子房這首玉蘭詩？”
    十一娘半跪答道：“原是在返京途中，兒因閑睱無事，求請王家兩位阿姐教習(xí)識字，便是用《子房詩賦》，月余下來，兒已能記誦，因母親生辰，兒別無所長，思及母親教導(dǎo)臨帖關(guān)鍵，便嘗試寫來，而母親交兒觀摩之手帖，恰有這首七絕中字……兒又以為，尤其‘不與名姝爭艷色，只留山雪一片白’此句，似合母親心性氣度，故以此詩為賀，略盡心意。”
    竟是這般強(qiáng)記，又有靈巧慧心！
    韋太夫人心下震驚，面上卻是不顯，只笑問蕭氏：“你曾經(jīng)提過一句，我卻不記得，十一娘乳名喚作……”
    “是伊水。”蕭氏答道：“阿家可還記得姜姬，曾見過媳婦臨摩裴后那幅伊人傍水，當(dāng)知媳婦不過也能摩得形似，至此對裴后畫藝十分折服，十一娘出生，姜姬便起意取伊水二字，媳婦也覺尚好，是以允可。”
    十一娘這才知道“新生”這個乳名竟然與“前世”不無關(guān)系，眉梢輕輕一動。
    “姜姬從前一手畫藝得你指導(dǎo)，也確實(shí)不錯。”韋太夫人似乎有幾分感慨，又再頷首：“這孩子也是繼承了姜姬心靈手巧，也難怪你操勞家務(wù)瑣事，還不惜親自替她啟蒙。”話說到這兒，干脆就沖十一娘招一招手：“伊伊過來，扶我去花苑，今日我可得親自為你阿娘主持布宴，好讓她真正松散一日。”
    十一娘抬眸，便見蕭氏雙目熠熠看向她，唇角竟是帶著一抹鮮見的親切笑容。
    看來，蕭氏是真有心讓她入譜，才借這機(jī)會，故意讓她引得韋太夫人關(guān)注。
    只不知這位太夫人韋氏，是否也表里如一，心中不存陰惡。
    無論如何，能夠接近韋太夫人，倒是離當(dāng)年真相更近一步，對于將來籌謀，也是大有益處。
    十一娘莞爾一笑，十分乖巧地朝向韋太夫人緩緩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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