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聯(lián)合安防公司也派出了他們的隊伍?！崩蚶ǜ妫八麄冏叩氖橇硪粭l保密路徑，可能比我們先抵達零號樞紐?！?
    “明白?！迸巳鹨o握逐星之槍，她最強、最大、最勐，所以習慣性地頂在前面，即便她惴惴不安，還是要以身作則。
    她們搭載專用的地底探測車，一種專門用來在復雜地形攀越的探索型載具，合計六輛，在狹窄的地底隧道中前進。這些車輛運載爆破物資居中，101和102殿后，戒備來自側后方的襲擊。
    鼠人哨兵在地底深處探索，莉拉的感知魔力需要用在刀刃上，而雇來的這三名鼠哨兵為大部隊開路，在鼠縫中到處穿梭，搜索結晶人的蹤跡。
    “唧唧?！笔笕松诒鴮η胺街钢更c點，在縫隙中指出威脅存在。
    遇到結晶人了。
    “隊長，我們打嗎？”張允汐忙問。
    “我試試，你們別跟上來。”潘瑞尹提著逐星之槍深入黑暗，打開盔甲上的照明燈，錐狀光環(huán)照亮環(huán)形隧道。
    到處都是坍塌的土石和零散的裂縫，彷佛巖石巨人有條銹跡斑斑的腸子，都是破綻。
    的確有結晶人，但一看到潘瑞尹的存在，它們就掉頭逃竄。
    潘瑞尹回頭示意其他人繼續(xù)跟進，她往前看，隧道并非筆直前進，而是蜿蜒沿著斜坡朝下，彷佛通往地底未知世界。
    “你還在嗎？”潘瑞尹大踏步走在前面，同時在盔甲內(nèi)置信道中反復跟徐煬說話。
    “我在，我在?！毙鞜３滞ㄐ?，潘瑞尹聽起來相當緊張。
    潘瑞尹不僅緊張，還丟了半個魂。
    地底幽閉的環(huán)境適合結晶人，適合鼠人，但不適合她。潘瑞尹這時便不奇怪為什么微十月不肯下地洞，她已經(jīng)覺得自己是很善于吃苦耐勞的征戰(zhàn)魔女了，尚且覺得不安，那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月亮公主想必更難適應。
    好想戰(zhàn)勝自己、戰(zhàn)勝自己的軟弱！潘瑞尹默默想著，一邊埋頭往前走。征戰(zhàn)魔女怎么能被恐懼所擊垮。
    到這份上，反倒是徐煬聽耳機里半天沒動靜，不得不確認：“怎么樣？還在嗎？”
    “在！”潘瑞尹繼續(xù)往前，雙手握緊長槍，只等那些結晶人突兀出現(xiàn)，她就要給它們狠狠一擊。
    不知原先開鑿就是這樣，還是說后來侵占的鼠人或結晶人進行過改造，整個隧道越來越窄，于是那些車也不能坐了，合成人們陸陸續(xù)續(xù)跳下車來，懷抱爆破物步行前進。
    它們兩眼的燈管中亮著無害的白光，在黑暗中像一群會動的手電筒。
    裂縫收縮，亂石重疊，前路越來越窄，潘瑞尹需要用長槍左右噼砍，在巖縫中開出道路。
    鼠人哨兵毫無妨礙地在這些裂隙中穿梭，稍微一縮就從那些縫隙中過去了，它們很高興身后有如此強大的伙伴，往前探路的底氣都變足了。
    越走越深，漸漸的，和地面的網(wǎng)路通信變得不穩(wěn)定，徐煬向潘瑞尹報了方位，他找到一個網(wǎng)路接入點，就是靠近零號樞紐的那座維護站，還有個可用的網(wǎng)路接口。
    潘瑞尹表示明白。
    等再往前走一段，通信就徹底中斷了，像是與整個世界脫鉤，潘瑞尹心怦怦跳，她依舊往前走，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迷霧和陰影中，再堅固的巖地都無法提供絲毫安全感，讓她感覺隨時都會踏空。
    她們來到了沒有名字、沒有天光的陰暗幽窟當中。
    整條地底隧道變得更加曲折狹窄，她的鋼鐵靴子保護著她的雙腳，不然肯定會被這些崎區(qū)巖石刺傷。她抬頭，一些線纜和管道垂在潘瑞尹頭頂，從中間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扯斷，肉瘤從中蔓延，滴血不止。是結晶人干的嗎？潘瑞尹不確定。它們何苦要撕扯這些線纜。
    生活安逸的市民們根本想象不到在自己屁股底下還有這么怪異的地方。潘瑞尹暗想。庸碌的人們受到勇士的拼死保護，啊，自己就是這樣一個無敵的勇士，想干掉誰就干掉誰……
    但她無法征服眼前這片黑暗地穴，無法讓這惱人的地洞變得更寬敞，周圍溫度越來越高，潘瑞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整個世界好像變成了一個超級壓縮機，準備把她壓成一個小片片。
    潘瑞尹駐足回頭，看到整個隊伍堅定地前進，表現(xiàn)得比潘瑞尹要好太多。
    合成人不知恐懼為何物，張允汐一直信任潘瑞尹，從未停下腳步，年紀最小的淺夢渴望證明自己不比其他征戰(zhàn)魔女弱，望著潘瑞尹，彷佛還在困惑她為什么停下。101和102更是在隊尾高度集中，保持戒備，她們短暫的六年生命中見過太多鮮血與烈焰，早就成為真正的戰(zhàn)士。
    她們?nèi)绱藞詻Q，叫潘瑞尹汗顏。一種強烈想證明自己的念頭涌了上來，她轉頭繼續(xù)朝前走，幾個剎那間她忽然想到訓練期間學到的知識，意識到隧道之所以忽然變成這副模樣，全然是地質(zhì)活動的結果，北部列島地形破碎，這種隨意開鑿出來的隧道會輕易地彎折扭曲。
    “前面有閃光，閃光?！笔笕松诒祷貋?，往前方的幽邃深淵指去。
    “……結、結晶人？”潘瑞尹在地下太久沒說話，開口時有半晌失語。
    “是的，是的?！笔笕艘尚倪@大妞學老鼠說話來讓它們出丑，胡子氣憤地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