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江從善的質(zhì)問，當(dāng)即拍案站起，右手別著黑玉腰帶，左手把著腰間的長劍，鼻子孔里一噴氣兒，瞪向張長修。
    “老子的兵，那是上過戰(zhàn)場的！殺過敵，爭過光，都是鐵錚錚的爺們兒！結(jié)果被當(dāng)成過街老鼠，讓那些愚蠢之人破口打罵，百般凌辱。要是老子在場，也得將那一個個刁民給收拾了！”
    瞧他理直氣壯、義憤填膺的模樣，江從善氣得直發(fā)抖，哆嗦著嘴皮子卻拿他沒半點法子，只得苦口婆心地擺道理：“這百姓暴亂，如此抵抗都尉，還不是因為都尉府自身不正？”
    “嘿，老子哪兒身不正了？”
    師德當(dāng)即上下看了眼自己。確信自己是堂堂的八尺彪形大漢子，頭頂青天腳踩大地，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他這個人，自小都不知道“歪”這個字兒怎么寫，簡直正的不能再正！
    “本官是說，尊夫人與野人有關(guān)系一事，讓百姓惶惶不可終日，這才有了如今局面。伯庭，尊夫人當(dāng)真與這殺人兇手無關(guān)？”
    江從善直接點透，不再跟這個悶頭青拐彎抹角，提到他夫人時還是心有余悸地暗嘆了一聲。師德果真炸毛，一雙虎目瞪得賊圓。
    “我說江磨嘰，你這話什么意思？”
    “師德，別叫本官的綽號！”江從善一張臉氣得成了豬肝色。
    師德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道：“老子說了，老子夫人跟兇手沒關(guān)系！為了配合那個破規(guī)矩，老子二話不說把夫人送進(jìn)了牢房，就等著抓到兇手解冤。她人都進(jìn)去了，還潑臟水呢？非得讓老子夫人將這黑鍋給頂了，承認(rèn)和殺人兇手有關(guān)才行？”
    “本官這樣說了嗎？”江從善覺著跟這個不講理的兵頭子說不了兩句了，渾身都被氣到哆嗦。
    張長修只顧在旁冷言相觀，郡史李卓卻是看不下去了，出言調(diào)和。
    “二位大人別氣惱了，如此也解決不了問題。本官一直認(rèn)為都尉夫人乃是無辜，不如太守將都尉夫人放了，這事兒自然也就消了。”
    張長修冷冷地瞥了李卓一眼，輕哼道：“郡史以為無辜？可有證據(jù)？若無證據(jù)，這人，是放不得的。”
    師德磨牙瞪向張長修。
    “若不想法子澄清都尉夫人的清白，放了都尉夫人，只怕事情會越鬧越大。如今都尉收兵，衙門里的屬下也是各有傷殘，只怕這兇手抓起來更難了。”李卓很是好心地替張長修分析了一下局勢。
    張長修眉頭緊鎖，手指在桌面上來回敲動：“都尉夫人的清白，只要將兇手抓住了，就能證明。都尉收兵，在府中等著就是。如今民情已經(jīng)壓了下去，本官會及早將兇手抓住。時不我待，各位還是別在這兒耽擱了。”
    “都，都，都尉！”
    一個士兵突然闖入，扶了扶帽子，大驚失色。
    “都尉，都尉府被百姓給圍住了，他們要闖進(jìn)府里搜野人！現(xiàn)在衙門外也被百姓圍住了，他們大喊著嚴(yán)逼夫人，抓住殺人兇手！”
    屋內(nèi)四人齊齊站起，面色驚然。
    “特娘的，這是要逼老子啊！”師德大罵一聲，左手向下一壓，將劍從腰間扭下，提劍而出，殺意畢現(xiàn)。
    江從善見狀，忙拍著張長修的肩膀道：“快，快攔住他！”
    張長修快步跟了出去。江從善扶了扶官帽，提著官袍就往外追，臨到門口忽然想到什么，催促自己的小廝去請懷王。李卓沉了沉眸子，嘴角露出似有若無的笑意，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出了屋子。
    師德身正不怕民暴，竟奔衙門口。
    百姓見著他，眼睛都紅了，相互涌著就要掙脫衙差的阻攔，勢要沖上去將他淹沒，連骨頭都不想給他剩。
    “唰”！
    三尺青鋒出鞘，散發(fā)出森森寒光，直指百姓，上面照映著一副副兇狠的面孔。百姓見劍如同潮水退去，卻只是退在一個安全的范圍，繼續(xù)嘰嘰喳喳地討伐，只要都尉收劍，立馬就圍上去。
    “誰敢放肆，老子讓他血濺當(dāng)場！”
    師德撂下一句狠話，踏著虎步上前。
    百姓被他眼中的威懾之力嚇得噤聲，隨著他的上前，紛紛往后或往側(cè)邊退。即便是后來將他包圍在一個圈里，他的虎背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面前，也沒人有膽量敢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