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機露(1/3)
?薇生屏住呼吸,佯裝淡定,邁過重重人群,一步步走向高位。她每走一步,身后的人便再次山呼“萬歲”,一個接一個,匍匐倒地后起身。
待走到最前方,耳邊傳來謝安的聲音,“萬歲!”
薇生順著聲音望去,但見謝安一身黑底云紋袍服,戴長冠,佩玉玨,從容不迫掬手行大禮,深邃的黑眸絲毫沒有透出任何情感變化。
薇生嗢咽,慌張收回視線,跨上石階。待坐定后,內(nèi)侍取來紫玉斛,斛內(nèi)斟滿玉瓊。薇生回想趙宣昨晚教過的事,有模有樣地取過斛淺嘗一口,而后舉起紫玉斛傾向座位旁邊的曲渠,紫紅寶石般的瓊液便混在清澈的泉水,緩緩地往下方流淌,謂之“圣開玉液”。
大臣坐于曲渠兩旁邊,杯入曲渠,舉杯舀酒,一飲見底。大齊圣祖曾曰:“與吾共飲杯,生死皆知交”,故飲過這杯酒后,宴會才算真正開始。
君臣禮法皆拋之,唯有眾人齊歡愉。
王老第一個上前敬酒,敬的還是壽酒,半開玩笑半恭敬地遞上滿滿一大杯瓊漿,“皇上,老臣敬您一杯!”
這第一杯酒自是格外惹人注目,滿座大臣皆望過來,薇生深感壓力山大,凝看著那杯綠酒,下意識便想轉(zhuǎn)頭問身后人的意見。身后趙宣將頭壓得低低的,生怕被謝安認出來,有心無力地垂首而立,縱是心中著急,也無可奈何。
薇生猶豫了一秒,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給皇上添亂子,一杯酒而已,她又不是不能喝。
她伸手接過王老手上的酒,仰頭一口氣咽下,當(dāng)即被辣得嗆出眼淚。
滿座大臣皆笑之,不知是誰出聲,調(diào)侃道:“多日未聚,皇上酒量依舊??!”
氣氛輕松活潑,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以皇上為調(diào)侃中心,分寸之內(nèi),眾人起哄得倒也熱鬧非凡。趙宣手一顫,心里罵道:媽蛋的,這群老兔崽子!
薇生也跟著笑起來,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帕子,擦去嘴角酒漬,淡淡笑道:“朕但愿以此杯,祝王老您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朝!”
王老笑聲連連,眼角邊彎出一道道的深痕。“臣,謝皇上!”
王老這杯酒敬完后,底下的大臣坐不住了,紛紛舉杯邀酒,不求皇上飲全杯,但求皇上抿一口,留得唇印做紀念。
薇生不知平日趙宣如何迎酒,遂來者不拒,紛紛接下。群臣暗嘆,皇上今日好霸氣!接完最后一杯酒后,薇生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視野像蒙著一層薄紗,看什么都看不清,仿佛置身高空,暈暈眩眩。
底下大臣輪番灌完酒后,個個都玩嗨了,甩手各玩各的,鮮有心思顧及上面那位九五之尊。薇生暈紅了雙頰,看著場內(nèi)酒醉狀態(tài)翩翩起舞的某大臣,拍手稱贊,“好,跳得真好看!”
某大臣轉(zhuǎn)身拋媚眼,抓起座上另一個大將軍的手,舞起雙人步來,不時有人加入,薇生支起身子,已經(jīng)完全被酒精麻痹,搖搖欲墜準(zhǔn)備往場子里走。
趙宣跺腳,趁眾人不注意時,眼疾手快將薇生拽了回來,裝出遞手帕的動作,壓低聲音道:“誰讓你接那群老滑頭的酒!快醒醒!”
薇生醉醺醺地抬眼看他,眼波春欲,含情脈脈?!澳?、你的身子怎么歪了?”
趙宣恨不得上前將她搖醒,好不容易忍下心中那股沖動,湊上前咬牙切齒道:“杜薇生,我們是來辦正事不是來喝酒的!”
薇生嘻嘻一笑,舔了舔下唇,嬌嗔道:“我知道!”她俯身,熱氣盡數(shù)噴灑在他的耳朵上,煞有其事道:“我們是來抓謝大人的!”
趙宣手一抖,欲哭無淚地盯著場上飄飄欲仙的眾臣們,尼瑪就是這群無良挫人,竟把他的小寶林灌成這副傻樣!早知道他就不扮宮女,改扮內(nèi)侍,說不定還能攔下幾杯酒。
他斟一杯濃茶,長吁短嘆,半怨念半心疼地凝視薇生,將濃茶喂到她嘴邊。小寶林也真是的,明明抿一口即可,何必要全部都飲盡呢!
好不容易喂完一杯濃茶,剛想松一口氣,前邊卻有人踏步上前:“皇上,臣這一杯,您還未飲呢?!?
抬目一看,竟是謝安。趙宣當(dāng)即斂了神色,端正立于薇生的身后,像個平常的宮人一般,眼不見耳不聞。
薇生睜開眼,一雙迷離的醉眸探向他,淺淺地笑起來,“朕喝!”
她伸手去接,他卻并未松開杯身,僵持了約有一秒,酒杯忽然顛翻,全數(shù)潑到薇生的衣袍上。
仿佛早有預(yù)謀般,謝安上前扶住薇生,柔聲道:“臣一時大意,罪過罪過!”
趙宣瞪著他扶在薇生肩上的手,很想沖出去將他的手甩開。
薇生搖頭,“無礙,朕換件衣袍即可。”
謝安立馬接話道:“讓臣伺候皇上更衣吧?!?
薇生迷迷糊糊地聽得他這一句,醉得再暈眩,危機意識卻未完全消褪。當(dāng)即一愣,剛想拒絕,后面卻有人移步上前,做出請駕的姿態(tài)讓出一條路來。
剛喝下的濃茶在胃里攪動,薇生漸漸緩過勁,腳下雖仍如云綿,心里卻已清明,當(dāng)即領(lǐng)悟到趙宣的用意——他想讓她跟著謝大人走。
待到了居客閣,隔著屏風(fēng),謝安將更換用的衣袍遞過去,薇生換好衣服后,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道:“愛卿,朕疲乏了,想在這里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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