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假如黑二真的將小女孩的話聽進去了，并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兒等待著小女孩送東西回來的話，那么誰都敢肯定經過監獄的關押和改造，黑二已經從一個老奸巨滑的**人物退化為憨厚老實的“弱智”了。黑二當然不會是那樣的傻瓜，從小在社會上廝混和在**上滾打，他早已練就了察言觀色的過硬本領。看一個人，不需幾眼功夫，他便能從外表上的言談舉止直接深入到內心深處。別看他不多言不多語，其實那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人想在他面前耍花招，都是很難逃過他的眼睛的。他的腦瓜子和他所擁有的知識不成正比。別人是知識越多越聰明，到了他的身上，便是知識越多越蠢笨。他不是靠書本知識來充實頭腦，而是靠直覺和經驗。直覺和經驗是他的立身之本，是他走南闖北賴以茍延性命的法寶。離開了敏銳的直覺和長時間積累起來的豐富經驗，他清楚自己將寸步難行。
    小女孩的出現，給了他一線希望，通過觀察和同小女孩的擺談，他相信小女孩講的是真話，因此，他對小女孩不但不厭惡和心生恐懼，相反，倒是有了好感。打懂事時起，他所受到的差不多都是冷漠和歧視，沒有人瞧得起他。突然一個小女孩來到了身邊，主動來叫他叔叔，并在明知他是逃犯后還肯幫助他，那份真情給他帶來的感動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再是逃犯，而是一個像他自己對小女孩所講的那樣，是蒙受了冤屈的受害者……呵呵……他忍不住自個兒笑了：咱黑二居然也可以是受害者呀！
    他從地上爬起來，僅管他對小女孩充滿了信任，但依然是十分警惕的。不相信任何人是他時時刻刻給自己在耳邊敲響的警鐘。望著小女孩遠去的背影，他在腦袋里閃電般快捷地思考出了對策。他貓著腰，躬身繞過巖石，潛伏到樹林里，然后和小女孩保持一定距離，悄悄地跟蹤到了小女孩的家門前。他想，要是小女孩講假話，帶著她父母出門來捉他，那么，他就趁小女孩和父母出門之機，偷了她家東西趕緊逃跑；要是小女孩講真話，不告訴父母，而是獨自的給他帶東西出來，那么，他就先于小女孩回到亂石旁，在拿到東西后再設法甩掉小女孩離開……不，甩掉不行，應該果斷地殺掉她，不留后患……可是……可是……他使勁搖頭，一時竟然拿不定主意了。
    小女孩進了虛掩的家門。從房屋的破舊和低矮程度，可以推斷出小女孩家的貧窮。大山深處，孤零零的兩排小木屋，門不像門，窗戶不像窗戶，想不貧窮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黑二躲到門前一蹲巨石旁，觀察著屋子里的動靜。顯然，屋子里沒有別的人，小女孩的父母不在家里。
    不一會兒，小女孩懷抱著一大包東西出門來了。
    小女孩反手關門的時候，黑二溜下巨石，跑回到了亂石叢中。
    “叔叔，你在哪兒嘛？”小女孩回到原處，四下張望著，輕聲呼喚。
    黑二假裝剛從石頭縫隙里鉆出來，故意拍打著身上的泥土，答應道：“我在這兒，小妹妹！”
    “叔叔，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你趕緊吃吧，吃飽了就走，要是讓人看見了你就走不了喲！”
    “是吧？”黑二瞧著小女孩天真的模樣，心生憐憫。他從小女孩手中接過物品，看了看，吃的和鋸片都帶來了。他撕開一包方便面，咬了兩口，問道：“是你爸爸買的嗎？”
    小女孩搖頭：“不是告訴你了嗎，是大伯從城里買回來的，每次大伯從城里回來都要給我買好多的東西！”
    “你大伯是干啥的？”黑二坐到石頭上，一邊用鋸片鋸開腳鐐，一邊隨便的和小女孩閑聊。
    “大伯以前和你一樣，也是壞人，坐了幾年牢，出來后改好了，在城里開店，修車子……大伯掙好多的錢，還買了房子。爸爸說等我和哥哥長大了，就到大伯廠里去當工人……”
    “你哥哥多大了？”
    “10歲！”
    “在讀書嗎？”
    “在呀，和我一個班！”
    “和你一個班？”
    “是呀，我們班上還有比哥哥大的……叔叔，我們王老師可好了，他一個人教我們全校的學生。誰家沒有吃的了他就送吃的到誰家去；誰家沒有人干農活了他就去誰家幫忙干農活；他還教我們唱歌，唱好多好多好聽的歌……叔叔，你喜歡聽唱歌嗎？”
    “喜歡呀，你能唱嗎？”
    “能，我唱給你聽吧！王老師說壞人聽了好人唱的歌會變成好人的！你聽過《二小放牛》嗎，王老師最喜歡聽我們唱《二小放牛》，他說二小是乖孩子，要我們向他學習……”說著，小女孩站直身子放聲唱了起來，“‘牛兒還在山坡上吃草，放牛的卻不知哪兒去了，不是他貪玩耍丟了牛，放牛的孩子王二小；九月十六的那天早上，敵人向一條山溝掃蕩，山溝里掩護著后方機關，掩護著幾千個老鄉；正在十分危急的時候，敵人快要走到山口，昏頭昏腦的迷失了方向，抓住了二小要他帶路；二小順從地走在前面，把敵人帶進了埋伏圈，四下里乒乒乓乓響起了槍炮，敵人才知道上了當……’”
    “唱的啥？”黑二跳了起來，驚慌地四處張望。
    “怎么了，叔叔，你害怕嗎？”小女孩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