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O九五、近途(1)(1/2)
八、近途
約見的地點,是距離海岸線十多公里外的一處荒灘,而荒灘附近,正是一大片植株天然茂盛、綠洲環繞的靜水湖泊。
此地被人們荒棄已久,雖在天海周近相對知名,但放眼數百上千公里的空間里,卻無一處人家,據稱湖心地帶曾有令人聞風喪膽的獸鬼、蛇鰻出沒,荒灘上也時常冒出水陸兩棲的大體型爬行動物,總之是異常兇險的所在,人跡罕至。
楊燁獨自一人赴會,貌似挾著大無畏精神,只身犯險。話說回來,這事情也未必純屬枉然,當真對方不管不顧,一槍就給他斃了,縱然蔣濤隨后施行空中打擊,將參與會面的敵人追殺殆盡,楊燁可也活不過來了。
關鍵還在于,對方歸屬哪一方勢力,在天使當鋪里占據什么樣的地位,擁有什么樣的權柄,楊燁三人一無所知。邁爾威治也回答不上來,按照他的轉述,事項出自東國人士之口,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他連名字都沒打聽過,不久后太陽島遭到打擊,他本人都束手就擒了,更沒有繼續深究的余地。
說來可笑,在當初天使當鋪時不時就要舉行的日常會議中,或視頻會議,或以地域近距離的集會中,楊燁前妻葉歡的落網,就邁爾威治所知,會議上僅被提及過兩次,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絕大多數參會對象跟邁爾威治看法類似,這件事不足一提。
用葉歡來要脅楊燁,不說能否產生效用,跟楊燁直接對話就是個極大的障礙,要脅更無從談起。不惜轉職為恐怖分子的楊燁,跟這位前妻都已經離了,遺棄的孩子跟楊燁也無血源關系,楊燁要為了這樣一個女人投鼠忌器,說出去估計也沒人敢信。
但不足一提的事項,終于化為邁爾威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馬當活馬醫,沒準楊燁就要逞這個英雄呢?
這一次邁爾威治猜對了,楊燁個人主義至上,遇到這種事果然義不容辭,當邁爾威治將相關事項和盤托出,包括打探葉歡落于何人之手,如何與彼方交接談判,炎神與天使當鋪之間的聯絡記錄、錄音資料等等,楊燁猶豫了好幾個小時,最終給了他一發子彈。
這個人或許精明強干,或許野心勃勃生來極具冒險精神,或許領袖才能人格魅力什么的相當出眾,楊燁不了解,更不關心,他看到的只是邁爾威治的自信,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縱然此人身為階下囚,也掩飾不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自信的樣子。
所以在楊燁看來,這個人必須死,不是囿于恩怨,不是囿于刺殺狂暴豬的幕后主使,而是由于這個人難以掌控,馴順與配合是為了活下去,一旦放生必然原形畢露,槍口轉向。
扶植富庶島國的國君作為傀儡,盡可以選擇別的方向,比如邁爾威治貪戀舒適、不理政務的兄長,比如隨便一個服務于王室、擁躉王權的貴族,張玉強跟蔣濤深表同意。
邁爾威治估計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之所以命喪黃泉,竟取決于自己淡定從容的態度。如果他的演技更好一些,于最初便識別出楊燁對威脅排查的觀感取舍,也許他已經紅袍加身,被暴政擁立為國王,至少暫時不用死。
楊燁雙手空空如也,沒帶背包,衣服也是全套修身牛仔,腰間都藏不住槍套,只是合金打造的義肢腳踝處,左腿藏了把手斧,右腿藏了把袖珍型的手槍,僅裝填有四發子彈。
在約定地點站了許久,后頸植入式監測儀器里,不時傳來蔣濤有一句沒一句的打趣調侃聲,張玉強則一言不發,他對飛行器純屬外行,無論親身駕駛還是機房遙控,正在蔣濤的講解下蹣跚學步,小心摸索。
兩個多小時后,楊燁在深春的微風中抽了六根煙,沒帶飲水容器是有過設想的,喝多了水,談判的時候尿急,可有些煞風景,而且敵我易勢,請假去小便也是相當的不便。
不一時紅彤彤的夕陽灑下,金烏西墜之勢快得難以置信,幾乎就是一根煙的工夫,海天一線間五顏六色的霞彩便消失殆盡,濃墨涂染的夜色便徐徐降臨,一輪明月幽幽然升起,隨著遠方海水的波紋顫巍巍搖晃著。
很可能敵人故意晾著他,楊燁心下不無猜測。
因為夜色下,一行人迤邐著慢悠悠地駕車來到,不過五六十人,乘駕的是三輪敞篷機車,隊伍卻拉得有三百多米之長。
人絡繹到了跟前,咯咯嚓嚓,接動槍栓的聲響此起彼伏。楊燁也是一個人認不出來,個個都是生面孔,但較為明顯的,領頭的幾位看面貌是東亞人士,當他們開口的時候,已能認定他們是東國人。
“找你真的不容易,俗話說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愧是火羽大大!”高大健碩的中年漢子率先開口,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貌似相當熟絡的樣子。
楊燁遲疑道:“沒請教……”
“他叫靜聽竹濤,火羽大大應該知道他。”身材頎長,國字臉膛皺紋滿面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截聲說道,一指身邊中等身量的年輕人,“這位是張平,魔道初創時期的技術總監……”
“那個形同虛設的職能部門,我看過聶語晴的記者招待會,技術部嘛,如雷貫耳,久仰大名。”楊燁調侃了兩句,接著語速加快,探手指向漆黑的天空,說道:“別殺我,上面有人盯著,我要是死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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