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雨瓢潑的北京城(1/2)
大明天啟二年,七月初九,天陰,諸事不宜。
今天的北京城上空好似被人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綢布,壓抑,陰郁,讓人心煩氣躁。
京城往日的喧囂都沉寂了許多。
御道上百姓稀疏,商賈和酒肆客人稀落。
只有御道上不時傳來的陣陣馬蹄聲,能吸引路人的幾分注意力。
“今天怎么沒有客人上門呢?”醉仙樓的掌柜身著青色錦綢寬袍,雙手攏袖立于自家酒樓彩旗下,門檻邊,望著遠處冷冷清清的街道,一臉的焦躁。
不多時,掌柜最終無奈搖頭,緩步退回柜臺后面,默默低頭算賬。
此刻,醉仙樓天字號包廂之中,兩人安坐。
“這幾天,街上確實冷清了!”白袍男子站在窗口,望著街面。
“這幾天京城亂糟糟一片,東廠番子和錦衣衛(wèi)到處抓人,隨便說錯一句話便是動輒打殺,入獄嚴刑拷打,普通百姓哪里有膽子隨便上街呢?”青袍客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喝酒吃菜:“這魏忠賢好像是得了圣人的旨意,要把東林徹底打壓下去!”
酒桌上,兩個客人好似有些身份,言語之間,盡是朝廷當局大事。
“自泰昌之后,東林眾正盈朝,若是圣人真的下定了決心,那么天下輿論洶洶,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白袍男子默默回到桌前,沒有動手吃菜的意思。
同桌的伙伴點了點頭,悶悶喝了兩口酒,才繼續(xù)道:“劉大人已經(jīng)列舉了王琦的九大罪狀,不日即將進呈皇上御覽,到時候,便是最為關(guān)鍵的時候了!”
“信王爺也只有一句話,若是圣人一意孤行,則王爺必入宮死諫!”
青袍客是劉一璟手下親隨,而白袍男子是信王爺朱由檢手下,向來和東林往來密切。
“就等東林給予王琦致命一擊了!”白衣男子端起酒杯:“靜候佳音!”
“請!”
————
劉一璟等人上京第三天,七月十一日,京城瓢潑大雨,黑云壓城。
是日,北京城三十七名東林黨人聯(lián)名,彈劾瑯國公王琦,九大罪名。
一時間,京城大嘩。
其一:擅權(quán)擬旨,以武將身份撥弄朝政,左右朝廷,是為圖謀不軌。
其二:擁兵自重,蓄養(yǎng)家奴,使得遼東兵將驕縱,遼東將門皆以王琦馬首是瞻,而不知有朝廷,不知有皇帝,是為不忠。
其三:僭越國事,以大明皇帝之名義擅自和科爾沁王庭聯(lián)盟,看似聯(lián)蒙抗金,實則僭越弄權(quán),是為奸佞。
其四:鎮(zhèn)武堡大捷,麾下兵卒以‘萬歲’稱之,事后未曾懲處其兵,亦未曾上報朝廷,是為大不敬。
其五:擅開邊境貿(mào)易,天朝萬乘之國與科爾沁相交,而其未曾稱臣,以國事納私心,是為斂財自肥。
其六:擅殺朝廷命官,先有兵備道何天友身死山海關(guān),再有韓爌薊州府身隕疑云,是為踐踏綱紀,蔑視朝廷。
其七:以王琦為首,其下諸多家奴,今日蔭錦衣,明日蔭中書。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誥敕之館,亦甚褻朝廷之名器矣!
其八:抗旨不遵,封還圣旨,武將在外,君命抗違!
其九:自王琦登朝,朝局禍亂,文武隔閡,君臣猜忌,社稷不穩(wěn),應(yīng)明正典,撥亂局,遠王琦,用君子!
九條罪狀,字字誅心。
上書劉一璟,高攀龍等東林大佬的名字,更有無數(shù)南北學(xué)子的聯(lián)和署名,聲勢不可謂不浩大,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而大多數(shù)百姓,盡皆觀望。
百姓們也已經(jīng)暈頭轉(zhuǎn)向,他們也不知道瑯國公王琦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到底是挽大廈于將傾的大明柱石,
還是竊國篡逆,媾和閹黨的奸臣賊子?
劉一璟帶著數(shù)位東林大佬,數(shù)百余國子監(jiān)士子,以及從各地趕來的普通士子,齊齊跪在皇城承天門外。
大雨瓢潑之下,無數(shù)人的心都緊緊揪著,不知道深宮里面,那位高坐龍椅的天啟皇帝到底在思忖著什么?
轟隆隆的雷聲,遠遠傳來,乾清宮內(nèi)已經(jīng)點上了龍燭,燈火搖曳,明滅不定,更加映襯著朱由校那張陰沉無比的面龐。
彈劾王琦的那封百余人聯(lián)名的奏本,就被扔在大殿之上,半晌過去,沒有人敢上前撿起。
“陛下,”魏忠賢站在一旁,低聲道:“還是讓奴婢派人把他們趕走吧?數(shù)百人跪在承天門外,著實讓天家臉色”
“無妨!就讓他們跪著”朱由校陰沉的能滴出水的眸子,死死盯著大殿外的空曠廣場,雨水落下,在地上飛濺而起,形成了大量的水霧,使得視線之內(nèi),盡是霧蒙蒙一片,透過水霧,朱由校好似能夠看到那一群聲稱死諫的文人官員。
魏忠賢咂了咂嘴,眼神瞧了瞧門外,躬身繼續(xù)道:“方才皇后娘娘來過,相見陛下,被奴婢給攔住了。”
“嗯,”朱由校腦袋輕輕往后,靠在龍椅上,喃喃道:“朕現(xiàn)在誰都不想見!”
“奴婢領(lǐng)命,”魏忠賢點了點頭,而后躬身退下。
“那封奏疏,”朱由校閉著眼睛,微微抬起手,指著地上的奏本:“派人給瑯國公送去。”
朱由校的意思很簡單,他要讓天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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