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何曾得見此風流(2/2)
布袋桂花,香極了?!庇稚焓纸o曾漁看,左右拇指指甲都磨缺了一小塊,嬰姿道:“都是剝栗子剝的,栗子殼還把指血都扎出來了?!?
曾漁又一塊栗子糕下肚,說道:“嬰姿小姐辛苦了,你們這邊還是要雇個廚娘才好?!?
嬰姿搖頭道:“我娘說不用,我也覺得不用,我們娘倆在一起過rì子更自在,也不覺得辛苦——曾先生你坐著慢慢吃糕。”
曾漁道:“包兩塊讓我帶回去吃,美味一下子吃多了不知珍惜。”見門邊有一柄木耙,便提了木杷說:“待我去把那山茶花苗種上。”
曾漁在柴門靠右一側挖坑把那株半人多高的山茶花苗種下,去溪邊提水澆花,順便把廚房水缸也灌滿了,嬰姿跟在邊上團團轉插不上手,曾漁做事太麻利了,讓嬰姿奇怪的是她姨娘陸妙想一直待在西屋里沒有出來,心道:“娘是要避忌嗎,她不方便與曾先生多相處?那我呢,哦,我還小是,我才十二歲,還能上族學呢。”
這樣一想,少女嬰姿就心安理得了。
曾漁將用過的木耙洗凈放回原處,說道:“嬰姿小姐,那我先回去了。”
嬰姿趕忙把剩下六個栗子糕用紙包好遞給曾漁,曾漁道:“怎么全給我,再給我兩個就行了。”
嬰姿道:“曾先生喜歡吃就拿去嘛,我們可以另外再做再蒸?!?
陸妙想這時出來了,喚道:“曾公子稍等。”把兩個紅布小囊一個遞給曾漁,一個給嬰姿佩戴在腰間,說道:“囊里是茱萸枝葉和果實,佩戴著可辟邪去災。”
嬰姿摸著腰間的茱萸囊,很是歡喜,問:“娘怎么不多做一個,你也佩戴著?”
陸妙想微笑道:“貧尼是出家人,這些都是身外物呢?!?
曾漁看著陸妙想圓帽下露出的兩鬢絨絨發茬,心里暗笑:“陸妙想是個假尼姑,削個發披件僧袍就算出家了嗎,僧錄司登記名字了沒有?度牒有沒有?”作揖道:“多謝陸娘子,小生告辭。”捏著茱萸香囊往獨木橋走去。
陸妙想道:“小姿,送一下曾先生?!?
少女嬰姿便送曾漁到獨木橋邊,看曾漁身影隱入楓林中才走回來,見姨娘陸妙想還立在柴門邊,問她:“曾先生與你說了什么沒有?”
嬰姿道:“曾先生說讓你過橋時小心,早起橋面露水濕滑就不要過橋。”
陸妙想心一顫,本來想對嬰姿說的話一時就說不出口,過了一會方道:“小姿,這位曾公子據說尚未婚配,若是可以,把你許配給他為妻可好?”
“娘。”嬰姿羞得臉通紅,嗔道:“你亂說什么呀,他現在是族學先生哎
陸妙想含著笑,說道:“只要他未娶,你未嫁,就可以,先生學生不打緊
少女嬰姿白齒咬著下唇,臉紅得要滴血,說道:“我還小呢,娘不是說了嗎,過兩年再議婚姻嗎?”說罷,扭身快步回屋去了,卻又探出頭來說:“娘,再蒸一籠花糕,我還一塊都沒吃呢。”
陸妙想輕笑出聲,心想:“說你還小是托辭,先訂婚又何妨,但如今的難處是,既然連徐閣老的孫子都沒許婚,卻要嫁給一個沒有顯赫家世的秀才,嚴嵩、嚴世蕃定然不會答應,而且也不知道曾公子的心意,不知曾公子是不是很在意女子裹腳,小姿自幼跟著我,我沒給她裹腳啊,菩薩慈悲,保佑小姿能嫁到一個好郎君,相親相愛、無病無災一輩子?!?
父母雙亡、叔父無情、姐姐早逝,年方二十五歲的陸妙想覺得自己心也早已死去了,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保護嬰姿、讓嬰姿幸福。
陸妙想在這邊為外甥女嬰姿的終身大事而煩惱,走在回介橋村路上的曾漁不時按按心口,那個茱萸香囊就在里衫胸口處,這是陸妙想為他縫制的,紅布香囊線腳細密,是他前世今生收到的唯一的香囊,古時女子贈送男子香囊不是指定情嗎,陸妙想應該是沒意識到這層含義,也許是無心為之,在曾漁看來這或許是天意——
回到鈐山堂,曾漁自去樓上翻看嚴世蕃的藏品,這里單是印制jīng美的宋版書就有數百冊,還有元版的書籍,不過這些書只有收藏價值,實用的話不如買金溪滸灣的書,曾漁主要翻閱其中的字畫,讓他驚喜的是,他一直臨摹的米芾《天馬賦》在這里找到了原帖真跡,與原帖對比,曾漁才覺得以前他用以臨摹的刻本了無神韻,想想自己就是對著那樣的刻本苦練米體書法,只求了個形似啊,從今rì始,我曾九鯉得窺書法之道的堂奧了——
嚴紹慶、嚴紹庭兄弟二人跟著堂叔嚴世芳回到介橋村時已經是二鼓時分,見鈐山堂樓上有燈光透出,三人便一起登樓來看,見是曾漁閱覽書帖如癡如醉,竟然連晚飯都沒吃,曾漁沒覺得餓,他吃了八塊栗子糕呢。
嚴世芳當場教訓丨兩個侄兒要向曾漁學習,嚴紹慶唯唯,嚴紹庭腹誹。
感冒了,噴嚏連連,昨天未能補更,來rì方長,嗯,來rì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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