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海航遠矚(1/2)
似是看出了方彥的不解,雷德爾當下向他簡單講述了事情的緣由。原來隨著暖春的日益臨近,歐洲這場50年一遇的寒冬終于迎來了結束,西歐原野冰消雪融,云開雨霽,正是適合大兵團作戰的時節。希特勒本人早就對西線的靜坐戰極為不滿,迫切需要趁英法完成戰爭轉型之前發動陸上攻勢。在三天前聽取了前線的氣象匯報,以及各部隊的準備情況之后,他便果斷下令不等大地完全干燥,直接在5月上旬展開全面攻擊。
“目前,最高統帥部初步確定的進攻日期是5月5日。就算這半個月內會再做出調整,前后相差也不會超過一個星期了。與去年10月的情況不同,這一次勃勞希契和哈爾德兩位將軍都沒有再反對元首的命令,很快的,我們就將迎來與法國人的真正對決。”
雷德爾平靜地說著,神情間卻露出了幾分復雜之意,似期待,似憂慮,又充滿了滄桑和悲憫的情緒。作為經歷了世界大戰的老軍人,雷德爾非常清楚同法國展開陸地戰爭意味著什么:超過一千萬士兵在數百公里長的戰線上殊死拼殺,直到一方流盡鮮血徹底倒下。
雖然這次德國沒有了耗費巨糜的東線戰場,更兼統一了德語群體,在西線獲勝的把握大大提升,但如果沒有150萬人以上的埋骨犧牲,想要洗刷當年的恥辱也是不可能實現的。或許正是基于同樣的原因,法國才在宣戰之后卻始終沒有在萊茵河畔真正點燃戰火——巴黎高層也明白一旦雙方打將起來結下深仇,那便只能是山河俱碎,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作為海軍出身,雷德爾沒有陸軍那樣痛徹心扉的慘痛經歷,但整整一代年輕男子死亡大半的災難性后果卻是輻射到了全國各個領域,讓每個人都心情沉重難以回憶。而此時,在他的有生之年,又要親眼目睹一場大屠殺的上演。對于希特勒的這個進攻指令,雷德爾心底其實也是排斥和反對的,只是連陸軍這個當事人都已經被壓服,他這個海軍司令又有什么理由越俎代庖,去違抗希特勒的決定?
“由于開戰時間過緊,齊柏林號等數艘主力航母都不能完成修復,因此凱特爾將軍提議,讓海軍將閑置的艦載航空兵暫時歸于最高統帥部指揮,以便在西線戰爭中支援陸軍部隊。元首把這件事交給了海軍來權衡,并要求在4月22日之前給他確切的答復。約納斯,你對這支力量是最了解的,你認為這件事是否具有可行性?”雷德爾定了定神,然后面帶詢問的向方彥出言道。
“好嘛,原來這才是著急讓我回來的目的啊。”方彥聞言暗自腹誹道。看到雷德爾那有些期待的面容,方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讓自己的思緒在這件事情上快速運轉起來。雖然方彥對面前之人以莫須有的猜忌,就把自己冷落打壓的行徑極為不平,但方彥現在還嚴重缺乏勢力根基,無論如何,他都還不能與雷德爾扯破面皮。更何況,這還是一件關系到德國海航發展的大事,從未來的戰爭進程考慮,方彥也不認為自己可以隨性的給出建議。
在仔細的思考中,政治上變得敏銳的方彥又嗅到了些許別樣的氣息。此番凱特爾提出征用艦載航空兵支援陸地作戰,未嘗不是奉希特勒之命對海軍的一次攻擊:倘若海軍真的把這支力量完整的交出去,就等于承認了希特勒在1938年新建立的這個蹩腳的“最高統帥部”對海軍的領導權。今后無論凱特爾再有任何指令,他雷德爾這個元帥都得要乖乖遵循。更不用說在此期間,凱特爾會往這支隊伍里摻進多少沙子,只怕到最后歸還指揮權的時候,這支隊伍已經改換門庭投入了國社黨的陣營。
而如果雷德爾把這支力量藏著掖著,則無疑又將授人以口實。凱特爾會控訴海軍自私狹隘,完全不以元首的戰略為念,竟至坐視陸軍同袍血灑戰場卻無動于衷。倘若屆時希特勒再趁機發難,海軍的處境將更加不堪。想到這里,方彥驀然發現自己必須謹慎回答這個問題,雷德爾極有可能已經揣摩出了其中的關鍵,此番他向自己問計,同時也潛藏著對自己的試探在里面。
“單從戰術角度考慮,艦載航空兵轉到陸地作戰并不存在明顯的障礙。而在部分領域,他們甚至比隸屬陸軍的同行更優秀。”方彥斟酌語句,盡量用不偏不倚的中立技術觀點進行論述,“艦載飛行員可以不借助地面參照物,直接通過太陽角度和飛行記錄確定自身方位,對戰場的把控力遠遠高于陸軍飛行員;而轟炸固定碉堡、工事的難度也要小于攻擊運動中的軍艦,這在我們新飛行員的訓練中已經得到了檢驗。因此在理論上,航母艦載機是完全可以投入陸地戰斗的。”
“然而,艦載航空兵卻也有它自己的硬件缺陷。首先我們的哥達戰斗機在設計之初就是為海戰量身制定,在起落架、內油儲量、起降距離、和機翼折疊等領域進行了著重優化,而這也不可避免的犧牲了它的部分空戰性能,以至于在正面戰斗中很難與陸軍最新的BF109E-3型相抗衡。如果我們將這支力量投入到西線的消耗戰當中,那顯然是極不明智的選擇。”方彥正色說道。
雷德爾徐徐點頭,一絲凝重之色爬上了他的臉容。他最擔心的就是寶貴的艦載機飛行員被投入到西線的大絞殺當中,將海軍這幾年好不容易積攢起的這批精英白白消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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