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御座(1/2)
紫微宮在東都洛陽城的西北,連接宮城正門和郭城正南門“定鼎門”之間的大道被稱作“天街”,此時朱溫就正在洛陽府尹張義等一大群人的陪同下儀仗煊赫地走在這條天街上。
當韓建投降的急報傳到汴軍后,朱溫立馬決定將大軍停留在剛剛歸順的澤州進行修整,自己則率輕騎先行來到了洛陽,等待著氏叔琮護送那個天下名義上最高統治者的到來。
眼見圣駕臨近,朱溫也理所當然地要“代”官家察看一番宮城修繕的情況。
“書中所記二百年前宇文愷奉前隋煬帝之命營建宮城時,征調民夫將近百萬之數,其時煙塵旬月不止,甚至連洛水都險些為之阻絕。接著歷經太宗、高宗兩朝數番修繕,在武周時又興建萬象神宮與通天浮屠,紫微宮那時更是蔚為奇觀,壯麗至極!”
騎在馬上的朱溫瞥了一眼身側橫沫飛濺,滔滔不絕的張義,等著他說下去。
“只可惜后來天寶之亂時回紇人與叛軍來來往往,紫微宮也數遭焚毀,直到代宗時才勉力恢復。可憐紫微宮盛極氣象,命途卻如此多舛,輪到本朝竟又出了個李罕之來禍害!那李罕之據洛陽時焚燒宮闕,剽掠居民,簡直無惡不作!為禍還要甚過明皇時的回紇亂兵!”張義越說越激動,話里的矛頭則直指向剛剛歸順朱溫的李罕之。
朱溫心里冷笑,這張義說這么多還不是想借題發揮攻訐李罕之?當初李罕之被張義從洛陽趕走,這兩人就已結下死仇,現在李罕之投了自己,二人微妙地竟又成了同僚,彼此之間相互猜忌攻訐也實屬正常。
不過眼下朱溫對兩人的爭斗毫無興致,比起即將迎來的圣駕,這些破事連雞毛蒜皮都算不上。
倒是旁邊的李振提話道“說起來張府尹還不知道,那李罕之上月剛歸順主公就患了重病,連一只眼睛都黑了。”
張義聞言頓時面上藏不住一喜,正要說話卻被朱溫打斷道“府尹還是說說宮城修繕的事。”
張義只好藏住想要大笑的沖動,恭敬地接著說道“所幸末官雖無從像宇文愷一般征調百萬民夫,卻也還算是兢業付出。從去歲起到如今,紫微宮大半宮室都已重建,只剩五鳳樓、朝元殿等幾處還在修繕,不過只要等荊南采的大梁運到,不說恢復國朝初年的壯景,起碼勝過代宗時期的境況還是足矣。”
“府尹是有功的。”朱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張義確實本事不小,治理耕桑很有一套,自己幾番大戰也都有賴于其在后方悉心供應。不過若不是張義肯將治下軍糧及縑帛盡數輸送汴州,朱溫也不會讓張義執掌河南府尹這么多年。
很快,朱溫帶著一行人以及浩浩蕩蕩的儀仗走過穿城而過的洛水,來到了紫微宮前。
沿著天街對應的紫微宮南門也叫做天門,過了天門后的大殿應該是天宮,但原本的天宮早就焚于戰火,所以此時的紫微宮正殿是新建的含元殿。朱溫到了天門外卻并不打算下馬,而是直接騎著馬率眾人進宮。
儀仗隊伍在宮門后就停下了,朱溫一行人則直接走到了含元殿前。
含元殿大殿的戧脊上閃爍著金色的陽光,朱溫想了想,在殿前屏退了張義等人,吩咐親兵在殿外護衛并嚴禁任何人入內后,獨自推開含元殿的殿門走了進去。
含元殿明顯剛建成不久,殿內還能聞見梁木那種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又和紅漆的獨特氣味混在一起,一縷一縷地竄進朱溫的鼻子里。
此時偌大的殿堂里除去他空無一人,空蕩的大殿中只有朱溫馬靴在殿內走動的聲響回蕩在通紅的殿柱之間。
仔細回想最近一個來月的經歷,朱溫竟有些好似在做夢的感覺。那個被自己視為宿敵的飛虎子,竟因一個孟遷而意外被自己殺得大敗,接著李罕之的投降更是等于一腳踹開了河東的大門。
然而更讓他喜不自勝的卻還在后面。三月初相州大戰剛出了結果,自己一面命丁會為昭義軍留后處理昭義后事,一面又以原本在洛陽留守的氏叔琮部為前軍,準備向西進取華州迎駕。
但連朱溫自己也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氏叔琮兵臨潼關城下,那座千年來不知經歷過多少血戰,抵御過多少侵犯的雄關竟直接在氏叔琮面前直接開了大門——韓建降了。
朱溫覺得自己這輩子似乎從未這么順過!回首再想想曾今的那些對頭,黃巢、時溥、秦宗權、朱瑄……一個個實力曾今都遠勝過自己的家伙們又一個個地都在自己苦心經營中倒下,現在更是打得李克用束手無策,逼得韓建搖尾乞憐,自己的聲勢簡直是天下無兩!
不知為何,朱溫突然想起自己那早死的阿父留下的一本書來。朱溫早忘了那本書是啥,卻記得上面有一句話得道者多助…
朱溫那個時候正是少年意氣,心底從不把誰放在眼里,自覺得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人物,誰能助得?助他個屁!那個道又算是什么?難道能比拳頭管事?
但現在,朱溫開始這話似乎沒錯。眼下能有如今的局面不正是因為一直有人投奔自己?黃巢時的熟人們,老對頭的部將們,還有敬翔李振他們,如今又有孟遷李罕之韓建各色人等紛紛來投,不正是說明自己多助?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那個道是什么。突然,朱溫在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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