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芝不明白內(nèi)心那種渴望，是想和師娘親近的渴望。目睹師娘的絕世容顏，他心神如風(fēng)中殘燭一樣搖曳不定。或許是春藥遞進了藥效，在一層層地推進他對性的渴望，還蒙蔽他的良知，讓他有徹底放縱的心思。
    馬芝發(fā)覺自己更像一個人存在，更準確說更像一個男人。人情練達，他早深知男女之事，而在春藥的推動下，性成熟了。他甚至已經(jīng)能體會男人去妓院尋歡作樂的原因，能夠理解性在人類繁殖中的積極意義。如果人類的性愛是痛苦是焦灼，那么人類的繁殖應(yīng)該像熊貓一樣困難。可是，偏偏，是歡愉，是奔瀉，這期間一定是存在無形的手，在指揮著人類繁殖下去。
    或許之前所經(jīng)歷的毛骨悚然，讓小狐貍沒有再頑皮，它點了點頭，默認留了下來。我馬芝暗暗叫苦，如果有個元嬰老怪陪著師娘，還怎樣和她發(fā)生關(guān)系，之前想過的坑蒙拐騙此時變得毫無意義，如果小狐貍就在她身邊，如果不知道它可以化形成人還好，現(xiàn)在知道了它也是一個絕世美女，和師娘發(fā)生男女之事，那多么難堪？
    馬芝患得患失，不知所措。看著師娘帶著小狐貍進了房間，兩個人形影不離，他只好無奈地用過松樹的枝葉看向天空。師傅，不是我不想啊，你看看，有個妖怪混跡人間，你這個監(jiān)天官都不管不顧，我能怎么辦？它壞我好事，我總不至于殺了它吧。馬芝在嘮叨這番話時，心間忽然快意恩仇，就像讓師傅不爽。
    很快，馬芝打定主意，就化身為樹，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藥效會漸漸消失吧。他為這個主意暗暗得意，因為化身為松樹，依舊可以站在山頂上參悟虛空，不會耽擱修行。我修煉它幾年，那藥效該順著地下的根須而深入地下水中，豈不是化解了當(dāng)前的尷尬？
    說干就干，馬芝沉住呼吸，甘愿做一棵樹。此時刻，他開始完全把自己當(dāng)成一棵樹，摒除內(nèi)心的雜念，整個身心都沉入松樹。人一邊將神念沿著枝脈，游走在每一根松針上，每一根松針就多了一顆微乎其微的眼睛，它們一瞬一瞬地觀看天空，尋找虛空里的真知灼見；一邊神念沿著根須，向大地滲入，需找松樹生長的奧秘。
    當(dāng)身心完全沉浸，馬芝對這棵樹的過去一目了然，它曾經(jīng)是一顆松子，隨著松果跌落山澗，一只鳥覓食，用嘴巴銜起松果高飛，那粒種子就遺落在山頂?shù)目p隙里，連續(xù)的暴雨，它發(fā)芽了，經(jīng)過不知道多少年，它才長成一米高的小樹。山風(fēng)或急或緩地吹著，它的枝干在成長中扭曲起來；雨時下時不下，它經(jīng)受干旱的煎熬，乃至于它的根深深地扎進大地，從最深處獲取水分。當(dāng)然還有暴雨，滂沱的大雨澆注下來，山體滑坡，它的根裸露出來，只差隨著大石頭跌落山谷。
    還有天火，它漫長的幾千年的歲月里，大小經(jīng)受了九千多次天火，每一次都將它燒成枯枝，爾后又從根部發(fā)出新芽。也有天雷，有生之年承受了六千多次的雷劈，有時候還好，只是一些枝葉被劈斷，但更多的時候是攔腰截斷，只好在來年再長出新枝。就這樣，在貧瘠的土地里，它越發(fā)堅強地成長，枝干也在一次次摧毀與再生中，變得扭曲、執(zhí)拗，根則順著山縫扎根進幾百米下的大地。
    樹即是我，我即是樹。馬芝被一棵樹感動，沒想到貌似普通的樹木，竟然也會如此堅強地生存，它的存在意義，并不比山下那些凡人生存意義差。馬芝放眼過去，萬壽山上少說有幾千萬的樹木，它們郁郁蔥蔥地生長著，都該有著不凡的經(jīng)歷吧？如此，他索性放開，通過草木之靈，神識瞬時寄生于每一棵樹中，去體驗它們卑微而倔強的生存。
    風(fēng)吹來，樹木在風(fēng)中搖擺，馬芝化身萬千的樹木，體會到風(fēng)從林木之間穿過的無情。此時刻，與寄生凡人所體察的完全不同，人們因為有太多的智慧，有私我，有追逐，乃至于每個人都不同，他所體察的多是無數(shù)個個體的感受，這些個性的感受像涓涓細流一樣匯集成大河、海洋，乃至于馬芝從中去體察與感悟。
    但是此時，樹木們沒有智慧，沒有私我，僅僅依靠著本能生存著，他從中感受到共性，宛如綠色汪洋一樣，有林濤聲聲，有抵抗風(fēng)吹雨打的浪潮。當(dāng)然，它們也有疼，扭曲的枝干會讓它們呲牙咧嘴，折斷的地方會長出樹瘤，破損的地方會分泌松脂。即便是風(fēng)，它們搖擺中也會吱呀呀作響。馬芝獲得另外一種生命體驗，這是一種靜態(tài)的抗爭，看似它們渺小，卻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看似不起眼，卻可以在大地之下構(gòu)筑龐大的根稍體系，即便是臺風(fēng)，它們也會在搖擺中抗爭著，不屈不撓。
    何謂生命？凡人、樹木，馬芝第一次將它們等同起來，人并不比一棵樹高大，所謂的人類的智慧并沒有比樹木的生存理念高超。馬芝在體察、參悟中，修為蹭蹭地提升，對修煉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何謂合體？與郡城里的雕像合體，陰差陽錯下人跨入合體期。而現(xiàn)在，他為了抵抗體內(nèi)的春藥作祟，與普通的樹木之間的合體，修為竟然也能提升。
    馬芝驚疑不定，完全意想不到。隨之暗暗竊喜，難道冥冥之中，自己走的修煉之道，雖然沒有師傅的指點，但冥冥之中契合天機，才有出其不意的修煉效果？他再也不去想什么師娘，想什么男女**，而一個人沉浸在修煉中。
    如此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