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老果(2/3)
而我呢,說的是生命的歡愉,生存的張力。我實(shí)際想勸誡她,凡人苦短,何不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可以擺弄花草,可以琴棋書畫,人能做的許多種,數(shù)都數(shù)不完。不想做這些無聊的事兒,也可以去那城鎮(zhèn),做那賣笑的活兒,與形形色色的人勾勾叉叉,也可以去那宮廷王府,做那頤氣指使的貴婦人。
琴弦斷了,葉如意怔坐那里,為這個也哀傷。我過去,挨她坐下,想說點(diǎn)什么,但終究沒說,人活成什么樣子,用師傅的話,那是自個兒悟出來的。只不過,我此時覺得她過得悲戚,那是自找的。畢竟,對比于那些仆從,她是主子,掌控生殺予奪,更應(yīng)該悠然自得,及時行樂。
船又行千里,過了無數(shù)的村莊,有數(shù)的城鎮(zhèn),都沒有停下來。這一路,我對這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如船上這樣安逸,雖說枯燥了點(diǎn),但我也想長久下去,畢竟我本是無欲無求的芝馬精,本性里還是喜歡安逸。況且陪著葉如意,不知怎的,我隱隱地想陪著她,莫說九天,就是一年一輩子都可以。我不明白這情愫,但看著她悲楚,我的心都軟軟的,想融她暖她指引她。我甚至想變戲法來逗她笑,逗她多點(diǎn)期望。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這才幾日啊,我竟然關(guān)心起這個人。但我明白,這不是愛,也不是憐憫,我試圖解讀,想那是報恩的心,她救了我。
又是一天,又是極美的天,有紅日,有朝霞,還有霜凍。我滿心的歡喜,發(fā)覺這外面的世界也極美,而且不是百花谷那樣一成不變的美。這個世界是動態(tài)的,隨著畫舫漂流,隨著時光流轉(zhuǎn),它都有美麗動人的地方。我放開心扉,盡可能容納這些美景,這些變化。它日,百花谷由洞府進(jìn)化為洞天,這一界的景象都會生動地映像在洞天里。
我終于知道,想把洞府化為洞天的不易,單單的資源還不夠,還有體察入微地看這個世界,看世界的構(gòu)成、生態(tài),乃至這些背后的規(guī)則。單單有人也不行,還要有各種各樣的生物,一草一木,一鳥一蟲,讓它們聯(lián)系起來,一起讓這個世界變得多彩。我忽然發(fā)覺,升級洞府不再是一項(xiàng)任務(wù),而是好玩的事情,看著自己的小世界里有了春夏秋冬,有了生死凋零,有了故事,有個各種情緒和認(rèn)知,那一定是極好玩的事情。
想著,我看這天。我的神念越飛越高,可以挾裹著朝霞幻化,幻化成蒼狗,幻化為麋鹿,幻化為山川河流,幻化成花團(tuán)錦簇,心有多少念,就有多少幻化。我在深深地渴望著,把洞府化為一方天地,一方世界,然后讓洞府成為無限星域的一顆星,去運(yùn)行和孕育。
“我九百歲了,今日。”葉如意默無聲息地出來,挨著我站。她和我看同一片天空,可是她的情緒古井不波,眼前這美對于她已無吸引力。
我詫異,她九百歲了。雖然之前我已經(jīng)察覺她歲數(shù)不小,但九百歲還是讓我詫異得張大嘴巴。我裝著若無其事,一眼掃過,她只是一個凡人,樣子正處于豆蔻年華,她的那點(diǎn)歲月在我這個萬年老妖這里,不經(jīng)看。不管怎么說,一個修真者,骨子里都不會在意凡人的,雖然我是精怪化形成人,但是師傅的教導(dǎo),讓我有著修真者的高傲和矜持。
此時,我靈目幽光閃爍,慢慢看清她服過不老果。那是一種三千年發(fā)一次芽,三千年開一次花,再三千年結(jié)一次果的仙果,我在我?guī)煾颠z留的信息里看過,他曾經(jīng)得到一枚,那是他尋遍中州、影州和多個上層世界,才發(fā)現(xiàn)那么一顆。只不過,那果子是別人家樹上的,他求了又求,做了很大的犧牲,才求了那么一顆。
眼前的凡人卻幸運(yùn)地服了一顆。我一時都懷疑師傅當(dāng)初是吹噓,也不曾問過他為了不老果干什么,又做了什么犧牲。況且不老果并不能改善一個人的靈根,并不能讓人走上修真,它的價值對一個修真者意義不大,但是對于凡人,意味著長壽,意味著容顏不老。而這方世界,我已經(jīng)知道,凡人們在逐利時更想著長生不老,尤其對于女人,對于那些本來就漂亮的女人。
“是他送給我的。”葉如意說這句話時候沒有感激,相反,有深宮怨女的蹉跎。
他指的是君安上人。想不到這世上竟然會有第二枚不老果,碰巧被他得了,送給了葉如意。顯然,那個人是那么真那么熱地愛著眼前的人,想讓她韶華不逝,容顏不老。
我不語,我已經(jīng)明白,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最為莫名其妙,沒道理可講,今個還愛得死去活來,明個兒就反目成仇,今日還要海誓山盟,明個兒就移情別戀,我通過神念,看多了,觀摩了,覺得男和女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奇葩,隱含造物者的惡趣和悲憫。
“他給了我這個果,只為了讓我等他百年千年,甚至一萬年。開始兒,我是那么歡喜,隱隱地期待。可是慢慢地慢慢地,我倦了,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厭了這永生,這永生成了負(fù)擔(dān)。”她每個字里都有著淡漠,好像說的都是別人家的事情。
而我呢,算下來,更遠(yuǎn)更久。當(dāng)我還是一個芝草的時候,一歲一枯榮,經(jīng)歷了多少世,才有了那么一次基因突變,成為多年生的芝草。又要碰巧遇到仙氣,日日夜夜來滋潤,才會有了靈性,不榮不枯地生長。又要多少年,才有了靈智,成了精怪?該是千年萬年。這所經(jīng)歷的千年萬年,該有多少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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