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人？”我提醒她。
    “他們是披著人皮的猛獸，他們毀了我們宗門，屠戮十萬宗徒，婦孺孩子都不放過。”她說著，眼淚都流出來，是仇恨的眼淚，是堅毅的眼淚。
    我不語了，人世間的恩怨因果，說不清道不明，他們爭斗與我無關，可偏偏就要把我牽扯進來。
    我憋了好久，卻沒有好主意。那些人雖說多是練氣期弟子，我吹口氣或許就殺了他們。但是那就沾了大因果，他們的師傅會來，師傅來了不行，那他們的祖師爺會來，祖師爺來了不行，那就會太上長老來。來一個我還可以應付，來一群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師傅雖然沒有說他的級別，但看他涅槃重生后的實力，想來也是超過合體期，卻依然要躲著，對所受的傷也無能為力，最后油盡燈枯。
    師傅上面有師兄，那師兄總該更厲害吧。卻不也是遭了滅門之禍。我唏噓，尋思，現在，就是把小姑娘扔出去，百花谷也逃不了干系，想來，他們是要趕盡殺絕，況且一個隱蔽沒有被掠奪的仙人洞府，換任何一個宗派，都會霸占了。而六扇門這個超級大宗，更不缺這個能力。
    我頭疼了，無憂無慮的生活就此中斷。況且，丟了小姑娘出去，于心不忍，她畢竟與師傅有點淵源。即便沒有淵源，總是個人，丟她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解不開，那就是因果纏身，索性認了。
    “阮細柳。”她說，她說話的眉眼里有股韌性。
    阮細柳，和師傅一個姓。難不成是師傅的后人？
    “你可有別的好去處？”我沒抱多少希望。
    “沒有。”她想都沒想答道。
    “我沒有辦法去除你身上的神識印記，施法的人應該比我強大許多。”我皺眉，這該是我化為人后的第一次皺眉。
    “印記在那里，我試試。”她審視自身。那高明的標識方法，連我都是細細排查才發現的，她一個筑基小姑娘又能如何。
    我不說，只是嘆口氣。發覺嘆氣的口吻與師傅的一樣。那人怕和我粘上因果，卻不知當年我用血換回我的安全，我們已經有了因果，進而有了后面的化形為人，有了師徒之誼。
    “印記在哪里？”小姑娘追問。
    “在你右臂上。”我無奈地說。
    她便看向右臂，運功，無功而返，睜眼問我:“你確定？”
    我點點頭，想說我帶她走，離開百花谷，靠我的先天藏匿的神通，總能逃的出。
    只聽她哎呦一聲，我忙看她。看到的情景讓我掩眼不忍目睹，她用一氣化三清演化一劍，砍下右臂。斷臂落在地上，她的臂膀噴出鮮血。我忙奔過去，拿起斷臂，想把臂膀接上去，我有這個本事，吹口氣就能辦到。
    她按了自身的穴位，斷臂處沒有再流一滴血。她的臉色一時有些蒼白，只是無奈地看我一眼，人就閃開，輕飄飄地落入花叢，消失。留下一句:“幫我燒掉它。”
    我手持斷臂，默然。好一會，吐了一口心火，把斷臂燃燒。我盯著看，斷臂瞬間成為灰燼，但一只蝴蝶從灰燼中掙扎而出，一閃動就要飛走。
    神識化形，大乘期大能才有的本事。我忙施展法術，將蝴蝶纏住，用木刀攻擊上千次，那截神識才被損耗得煙消云散。我松了一口氣，但整個人并不輕松，覺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纏裹過來，讓我心思變得沉重。大乘期的大能不知道有多少方法，可以循跡而來。只希望他誤判，以為銷毀他神識的也是大能，而有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