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陰云密布，新平郡府衙死氣沉沉。顯然，因為俸祿充作常規(guī)貢品之事，大家干活的積極性都不高。
    忽然，幾匹駿馬從府衙呼嘯奔出，馬背上衙役拿著一張張公文，師爺梁文清緩緩走出辦公房，搖頭呢喃：“但愿大家認不出我的字跡?！?
    他的聲音低沉卻還是被旁邊同僚聽見。老師爺殷廣進站起來調(diào)侃：“哈哈哈，敢問這位兄臺的書法作品怎么賣？新平郡百姓都能認出字跡，想必不便宜吧?！?
    唰~
    梁文清那張胖臉頓時變得通紅。他尷尬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假若公文寫著其他內(nèi)容我肯定不慌，可是號召全城將附加貢品轉(zhuǎn)換為常規(guī)貢品的話，恐會引火燒身得罪大家?！?
    話音剛落，屈亞單掌拍在梁文清肩膀：
    “咱們同在新平郡府衙當差，最初我還以為梁師爺心寬所以體胖。卻沒想到梁師爺如此杞人憂天還能有個肉嘟嘟的好身材，敢問秘訣何在？”
    “……”梁文清接連被損，又氣又惱連話都講不出。
    忽然前方走來一名年紀輕輕的衙役，他專門負責在各個辦公房之間跑腿，看見他梁文清變得更為緊張，生怕又有公文需要擬定并謄抄。
    ——這節(jié)骨眼上，可沒啥好事情。
    但見那衙役跑到門口，面無表情地看對三位師爺，他越看梁文清就越加緊張，想問衙役有何貴干偏偏又問不出來。
    還是殷廣進蹙起雙眉道：“莫非太守大人想出新方案呢？常規(guī)貢品要翻倍，估計得多管齊下?！?
    衙役慢動作搖搖頭：“并沒有新方案，而且即便弄出什么異想天開的花樣，咱們該扣的俸祿照樣會被扣走，任何僥幸心理都沒用。”
    “那可很難講，說不定未來有什么轉(zhuǎn)機，咱們的俸祿不用繼續(xù)扣除?！币髲V進捋著山羊胡。
    他跟衙役討論俸祿之事，梁文清則想到別處。手掌輕輕搭著衙役，梁文清壓低聲音：“剛才那些話可不能隨便講，倘若傳到太守通判耳中，就不大好了。”
    衙役黑著眼睛：“切，莫名其妙扣除三成俸祿，發(fā)發(fā)牢騷總行吧?！?
    “行！”屈亞雙手交叉抱胸，“不過咱們別傻站門口，有什么事情進里邊說。”
    “我找許硯……怎么沒有看見他？他因為被扣俸祿所以拒絕當差嗎？”衙役這才從憤懣不滿的情緒中抽離，想起自己來師爺辦公房要干啥。
    “許硯狀態(tài)好著了，仿佛扣除俸祿跟他無關(guān)一樣。”殷廣進撇了撇嘴唇。
    “在哪？董通判讓我找許硯，說前段時間有個案子想要聽聽許硯的建議?！毖靡垡贿呎f一邊惦起腳尖。
    “許硯在藏書閣，那小子經(jīng)常泡里面?！绷何那迓柭柤绨颉?
    ……
    通判辦公房虛掩著房門，這是董杰的習慣，只要人在辦公房便如此操作。但今天許硯進去后，董杰下意識抬手，緊緊卡住門栓。
    “董大人有什么事？”許硯隨口一問。他曉得董杰找自己絕非因為什么案件，那僅為叫衙役辦事的幌子而已。
    “坐。”董杰朝旁邊方凳指了指。
    許硯坐下，等董杰開口。
    董杰則將自己的太師椅朝許硯所在方位挪了挪，然后壓低聲音：“考慮再三，還是想跟許師爺商量商量。”
    “沒問題，通判大人但說無妨。”許硯緩緩頷首，突然變得緊張。
    “本次聯(lián)邦太皇府要求將常規(guī)貢品翻倍，你怎么看？”董杰順手端起茶杯。
    “劫法場案件僅為導火索，長期對未央國不滿才是深層次原因?！痹S硯分析。
    “聯(lián)邦太皇府明確常規(guī)貢品翻倍，那么在貢品總量上，區(qū)別又有多大呢？”董杰提示道。
    聽見這話許硯頓了頓，十秒過后方才回答：“單單常規(guī)貢品翻倍，卻沒有對附加貢品提要求。從總量來分析的話，或許跟以前差不了太多?！?
    “對！”董杰輕輕喝口茶，“要完成翻倍指標，就必須將附加貢品轉(zhuǎn)換為常規(guī)?？上伸`魔界獲取的貢品總量并未巨幅增加，那么聯(lián)邦太皇府為什么這樣做？”
    “為什么……”許硯嘴巴抿了抿，陷入思忖之中。
    “此處只有我們兩人，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倍芄膭?。
    “莫非，太皇府準備挑起矛盾，未央國內(nèi)部矛盾！”許硯驚道。說完以后，又感覺可能不妥，于是抬起眼睛看著董杰。
    董杰忽然面色嚴峻：“對，你這么想我這么想，還有最上頭也這么想。”
    言語間，董杰抬手指了指天空。許硯很快就明白過來，所謂最上頭那個人，不就是未央國皇帝周通嗎？
    遲疑片刻許硯用最小聲音道：“當今圣上，與董大人曾有協(xié)商？”
    董杰慢慢點頭：
    “如果太皇府要求貢品總量翻倍，那矛頭就會指向太皇府；但僅僅要求常規(guī)貢品翻倍，而未央國又不得不采取附加貢品轉(zhuǎn)換手段，那矛頭必然指向……”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許硯抿嘴：“借此激化權(quán)貴與皇帝之間的矛盾，歸根到底，就是想顛覆未央國皇權(quán)，進而委派可以完全掌控之人?！?
    董杰嘆了口氣：“恐怕深層因素如你所說。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