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第 294 章(1/2)
陸文達曉得陸景堂想讀書,當年那么小一個小人兒,才六七歲吧,比他大郎還小一歲,竟然嚷嚷著要去學堂要讀書。
大兄大嫂都是老實人,沒這個心眼,也就是二郎這個小崽子,自己起了心思。
最讓陸文達驚訝的是,他大兄那么個榆木疙瘩的腦袋,竟生出一個絕頂聰明的讀書種子。
便是他日日給大郎補習,都差點兒沒考過小他一歲的二郎。
后來要不是……
算了,往事休提。
這事也不能怪他,誰讓家里這般窮困,哪還供得起三個讀書人。
二郎若是進學,他大郎豈不是得去種地,不可,不可。
橫豎二郎已經絕了念書的路,往后便如他阿父一般,做個田舍郎,不也挺好。
待日后他高中,做了官,自然會提拔二郎這個侄兒,給他幾畝田地,讓他做個不愁吃穿的富家翁。
不過陸景堂的聰慧和讀書天賦,始終是插在陸文達心頭的一根刺,他無數次想過,若是他大郎有二郎這般天賦,定然已成了童生,說不定已經過了童生試,成了少年秀才!
這事不能深想,想多了陸文達便郁悶。
他少年時考過縣試、府試,偏偏在院試上數次折戟,若是他兒子能為他圓夢,倒也算他教子有方。
偏偏他同大郎的蒙師打聽過,先生說,大郎心不定,火候也不到,現在下場,縣試或許能過,府試卻必然沒有希望。
屆時對大郎的心性是一個打擊,倒不如讓他在磨練幾年,待到下場,一擊必中。
陸文達覺得先生說的有理,況且待他考中秀才,也可給大郎做個榜樣。
理是這么個理兒,不妨礙陸文達看見陸景堂心煩,想挑他的刺。
他問了一句,自己臉上是否有字,臉上帶笑,似乎只是跟侄兒開了個玩笑。
陸景堂抱著幼弟,曬得發黑的臉上有汗水不停淌下。
景年抬起手,小手抹著阿兄臉上的汗水,專心致志地給他擦汗。
他直直看著陸文達,眼神不閃不避:“侄兒不識字,不如三叔有學問,三叔臉上便是寫了字,侄兒也不認識。”
確實寫了字,左臉寫著“寡廉鮮恥”,右臉寫著“道貌岸然”,額頭還有個橫批,“命不久矣”!
可惜,三叔他自己看不見。
陸文達被陸景堂直挺挺懟了一句,頓時面露不悅。
不等他出言訓斥,陸景堂緊接著說:“侄兒沒讀過幾天書,粗鄙之人,不會講話,若有冒犯,請三叔見諒。”
陸文達將將要脫口的話被憋了回去,上不去下不來,一口氣梗在了胸口。
陸劉氏看出叔侄倆氣氛不對,忙打圓場,教訓了陸景堂幾句,攆他走:“快去洗洗,看你臟的,別杵在這礙眼。”
她倒不是偏向陸景堂,其實只是不愿意幺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鬧得不開心。
陸景堂懟陸文達的那些話,她聽得半懂不懂,只曉得孫兒是頂了兩句嘴,其中的嘲諷,其實并沒有聽明白。
否則絕不會這么輕飄飄的放過陸景堂。
陸景堂見好就收,抱著幼弟轉身便走。
剛走出堂屋,軟乎乎的小臉便貼了過來,小奶音軟甜:“阿兄不臟。”
陸景堂心頭一暖,見崽崽白嫩嫩的臉頰上沾染了汗漬,下意識伸手,想給他擦干凈。
然而他忘了自己手也是臟的,一掌蓋上去,原本只沾了點汗漬的小臉兒上,又沾上了幾道泥痕。
陸景堂:“……”
景年感覺到自己臉上什么東西,他伸手摸了一把,摸下來一把泥灰。
“阿兄……”崽崽茫然地抬起眼,纖長濃密地睫毛上下飛舞,好似找不著方向,呆頭呆腦的蝴蝶。
他不明白,為何阿兄要把泥巴糊在他臉上。
“咳。”陸景堂干咳一聲,顧左右而言他:“蓉娘呢?”
景年舉著臟兮兮的小手不知所措,乖乖回道:“阿姐在廚房,阿娘也在,二嬸娘也在,阿奶說,三叔回來,要做好吃的。”
這段時間總跟阿兄阿姐在一處,不停講話,說多了,崽崽口齒也變得更伶俐,能說長句了。
陸景堂點點頭,家里連他阿娘阿奶算在內,廚藝最好的是二嬸娘小劉氏。
家里條件就這樣,若說有多稀罕的食材,多齊全的調料是不可能的,小劉氏單純是有天賦,一樣的食材一樣的爐灶,她做出來的就是比家里其他人做的好吃。
平時家里三房媳婦一人輪一天,今日原本輪到陸楊氏,可趕上陸文達回來,這可是稀客。
陸劉氏立刻發話,讓二兒媳掌廚,大兒媳打下手,要給她幺兒整治一桌好菜。
“阿娘和二嬸娘做什么好吃的?”陸景堂哄崽崽說話,他也發現幼弟如今口齒伶俐許多,便愈發喜歡逗他。
景年“咕咚”咽了口口水,兩眼亮晶晶的:“有肉肉,還有蛋蛋。”
“哪來的肉?”陸景堂一邊問,一邊將澡盆拖出來。
若是只他自己,隨便舀些水出來洗洗算了,可是不小心把小五郎也弄臟了,陸景堂不敢給他洗涼水,去廚房要了些熱水過來,給年哥兒洗澡。
景年太喜歡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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