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阮綿綿就清楚地意識到，她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窗邊的少女穿著白藍相間的海軍領上衣，搭配白色的細褶裙，簡簡單單的款式，質感卻極佳。
    頭發烏黑柔順，很有光澤，半扎成公主頭，和她因為工作漂染了兩次之后的干枯發質截然不同。
    粉色發卡是一個華而不實主打少女線的奢侈品牌，阮綿綿在上個劇組的女主演頭上看到過，據說是春夏最新款。
    當時她還在想，如果她有那么多錢，就算買飾品也一定要買黃金的，這樣才足夠保值。
    阮綿綿有些緊張地攥緊了劇本，面對陌生人的善意，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反倒是林鹿溪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是阮綿綿嗎？我是你的粉絲。”清澈溫和的嗓音，如潺潺溪水流動。
    阮綿綿結結巴巴道：“真、真的嗎？”
    林鹿溪笑：“是的，我最喜歡你演的小蓮花精，雖然是黑化惡女人設，但你的黑化戲份演得很好呢。”
    阮綿綿眸光發亮。
    作為一名十八線女演員，蓮花精那個反派角色已經是她能夠到的最好的資源。
    當時為了那短暫的一場黑化戲，她反反復復對著燭光練了一個多月的眼神。
    可劇集正式播放后，原本就少的戲份更是被剪到了短短幾秒。
    這些天，阮綿綿收到的都是劇粉罵她白蓮花的惡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認可她的演技！
    “謝、謝謝你的喜歡……”阮綿綿小臉通紅，“我、我把錢轉給你，怎么能讓粉絲請我吃飯呢……”
    “這是我的榮幸。”林鹿溪語調平緩。
    被她那樣沉靜溫潤的眼睛注視著，阮綿綿一點點卸下了心防，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是對她多么重要的人一般。
    “可以麻煩伱為我簽名嗎？”
    林鹿溪遞來了一個小本子和筆。
    “簽、簽名？！”
    阮綿綿更緊張了，她還沒有大明星那種瀟灑飄逸的花體字，唯一能做的，就是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將紙筆遞還，林鹿溪雙手接過，眉眼彎彎：“非常感謝，我會好好收藏的。你是在準備試鏡嗎？”
    阮綿綿點點頭：“是的！我會加油的！”
    不能讓自己的粉絲失望！
    林鹿溪眸底的笑意真切了些，她覺得這個女主還挺可愛的。
    “祝你一切順利。”
    …
    許是吃飽喝足，又有了粉絲的祝福，阮綿綿渾身充滿了力氣和斗志。
    試鏡場地一開放，她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可惜不斷有關系戶插隊和為知名度較高的藝人預留的位置。哪怕是最早一批來的，她依然拿到的是最靠后的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阮綿綿才接到工作人員的通知：試鏡結束。
    “什么？為什么？怎么會這樣？？”
    工作人員不耐煩道：“這個角色已經定了沈素然了！”
    阮綿綿聽過沈素然的名字，雖然并非科班出身，演技一般，但資源很好，人氣也不錯。
    以她的咖位，來競爭這樣一個女三號的角色，自然占盡優勢。
    如果換做平時，阮綿綿只會垂頭喪氣地離開，但今天或許是那位粉絲給了她勇氣，向來懦弱的阮綿綿鼓足勇氣開口：
    “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只要兩分鐘，讓我試一場戲就好……”
    她眼含淚光，如小白花般楚楚動人。
    工作人員卻見多了這場面，沒好氣道：“我看你也不是新人了，這點規矩都不懂嗎？人家是投資商推薦來的！我要是你啊，就趕緊準備其它角色了！”
    阮綿綿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她心有不甘，卻又無計可施。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阮綿綿轉過頭，隔著走廊上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的大雨又連成了線。
    她卻連把傘都沒有。
    原來真的絕望到極致的時候，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阮綿綿想。
    她邁動沉重的步伐，即將走進雨幕之時，身后傳來工作人員焦急的大嗓門：
    “阮綿綿？阮綿綿是誰？這邊這邊！”
    ……是在叫她嗎？
    阮綿綿行尸走肉一般過去：“怎么了？我應該沒有落東西吧……”
    工作人員一把抓住她胳膊：“我靠！你這運氣絕了啊，新來了一位投資商，說是你的粉絲，非要看你試鏡！”
    這些話落到阮綿綿耳朵里，特別的不真實。
    假的吧？惡作劇吧？還是她在做夢吧……？
    紛沓而來的思緒混亂而茫然，但在進入試鏡房間的一瞬間，阮綿綿就調整好了情緒。
    空曠的房間里，擺著一排桌椅。
    這部戲的導演阮綿綿認識，之前跑過他劇組的龍套，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姓陳。
    制片是個雷厲風行的短發女人，聽說特別強勢。
    依照慣例，坐在最中間的，不是導演就是制片。
    可現在——
    白裙少女坐在C位，姿態放松而慵懶，正和那位女制片有說有笑。
    女制片笑得無比燦爛，激動地拿起桌上的礦泉水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