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2/3)
反反復(fù)復(fù)說給我聽。”
阮沅好奇:“為什么要教這一句?”
“因為這是我見到我父親之后,必須說的第一句話。”宗恪說,“周太傅告訴我,這句話如果說順溜了,那么往后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我父親也將全心信任我,把一切都交付于我。可是如果我連這句話都說不清楚,那我父親定然大失所望。從此不再對我抱有期待,甚至可能從心底里放棄我。那我將來的人生,麻煩就大了。他說的是人之常情。人都講求第一印象嘛。現(xiàn)在想來,周太傅這人很適合搞營銷對吧。”
阮沅沒被他給逗樂,心里卻覺得苦澀無比。
“那后來呢?”她低聲問。(.la無彈窗廣告)
“后來嘛。車隊離舜天越來越近,我還是說不出話。他叫我跟著他說,我想說,但嘴里就像堵上了石塊,死活說不出來,再一著急,就又像大猩猩似的,哇哇叫。”宗恪笑了笑。“我估計,周太傅他們心里肯定愁死了。但是誰都沒表現(xiàn)出來,到舜天前一天,周太傅忽然就不再教了,之前他抓緊一切時間,不停的教我這句話,到了目的地,卻突然停住了。”
“為什么不教了?”
“他和我說:‘我知道,太子心中痛恨陛下,是以。怎么都不肯開口稱父皇。’”
阮沅心中一緊!
“其實我那時候懵懵懂懂的,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因為恨才說不出話來的。”宗恪慢慢說,“結(jié)果周太傅當時這么一說。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他說,我恨我父親,是理所當然的事,這沒有什么不對。可如果我要是為了恨,把自己這輩子都給毀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阮沅吐了口氣:“這老頭……”
宗恪點頭道:“這老頭是真不得了。當時那環(huán)境,誰敢說出這種話來?若是讓我父親知道了,又何止是掉腦袋?五馬分尸都嫌不夠。這么大逆不道的事,唯獨他敢做。他還和我說,解決恨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對方的東西奪過來。”
“哇塞!”阮沅聽得要拿筷子敲桌面!
宗恪笑起來:“厲害吧!他居然敢和我說這種話,他也不怕我到時候說給我父親聽。”
阮沅想了想,才道:“他早就看出來,你不會告訴你父親的。”
“沒錯。”宗恪點頭道,“雖然這三個月里我一句話也沒說,可是朝夕相處,他早就把我這個小孩子給看透了。他后來還和我說,我不光要把父親的東西奪過來,我還要把這天下給奪過來,舊齊的人既然把我關(guān)在宮里這么多年,那我就去把他們的皇宮奪過來,讓他們再也不能把我關(guān)起來。可是我要想做到這一切,首先,就得學會說那句話。”
阮沅只覺得微微膽寒,周太傅當年灌輸給宗恪的,全都是仇恨,第一個教他說話的人,說的都是這種激進言論,也難怪他長大之后就會率兵攻打齊朝。
“說來也怪,他這么說了一通,就好像把堵塞住我嗓子的東西全都給疏通了。”宗恪說,“那天晚上,我就能蹦出幾個單字來了。后來周太傅又向我父親請旨,說太子因為想念陛下,一路都不讓人馬停下來休息,因此大家都十分辛苦,所以得先在舜天城內(nèi)休息兩日,做好準備,才能進宮見他。這當然是在給我擠出緩沖的時間,好反復(fù)練習說那句話。”
“那……你見了你父親,說了這句話沒有?”
“說了。”宗恪說,“雖然沒有順溜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但是也算完整說下來了,我父親很滿意。”
阮沅放下心來,她點頭道:“第一句話讓他滿意了,他既然接納了你,接下來,就不會太苛求。”
“所以,盡管別的話我還是說不清楚,偶爾著急了還是會哇哇叫,但他都沒太在意。因為周太傅把我被囚禁不能見人的事,都和我父親說了,我父親知道了前因后果,便和我說,揮斥方遒、縱橫天下的帝王,用不著說太多的話,殺人,只用一個手勢就行。”
阮沅簡直膽寒死了!
“你爹太恐怖了!”她使勁用手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他這是要培養(yǎng)出秦始皇來么?”
宗恪被她說得笑了。
“所以現(xiàn)在想來,如果不是周太傅那三個月里對我的訓(xùn)練,如果當初是別人充當這個使者,我恐怕都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凌鐵和他,都是我此生十分感激的人。”
阮沅不由想起記憶里,周太傅的樣子,那是個瘦瘦高高的老人,面色冷峻,模樣五官神似冷酷版的蘋果前總裁喬布斯。從來都看不出熱烈的表情。
“周太傅,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不由問。
宗恪眨了眨眼睛:“是個奧貝斯坦式的人物。”
他這么說,阮沅就笑起來。奧貝斯坦是日本作家田中芳樹在《銀河英雄傳說》中塑造的人物,以理性和冷酷著稱。
“而且你沒覺得么?姜嘯之也有這種傾向。”宗恪說,“那就是被他培養(yǎng)出來的。雖然可能姜嘯之的‘奧貝斯坦度’不及他養(yǎng)父。那一趟華胤之行。他帶回來一個啞巴太子,一個街頭乞丐。這個乞丐就是他的養(yǎng)子姜嘯之,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姜嘯之教我的。”
“什么話?”
宗恪眨眨眼:“‘我要吃芙蓉糕’。就是這句話。”
阮沅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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