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3)
?崔玖回到阮沅的那座小院,她掀開簾子進屋瞧了瞧,阮沅正坐在窗前。(.la好看的)
窗子開著,她迎著淡淡月華抱臂坐著,臉上怒氣已經(jīng)消失,神情卻若有所思。
屋里沒有點燈。
崔玖在心里嘆息,她放下門簾,找來燈點上,放在桌前。
阮沅忽然道:“我剛才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崔玖不由問。
“泉子的那些話是假的。”她揚起臉來,語調(diào)鏗鏘,“宗恪才沒可能那么說。”
崔玖苦笑。
微風(fēng)順著打開的窗子攀緣進來,把燭火吹得搖曳不定,阮沅伸手將窗戶合上,火光靜靜佇立,偶爾輕輕一顫。
“所以我不會為他那兩句話就生氣,”她扭過臉來,望著崔玖,“我還是剛才的決定,就讓我來吧。”
崔玖避開燭光,坐到一把放置在黑暗中的椅子里,半晌,才慢慢道:“尚儀把事情想得太輕松了。”
“輕松?我沒有。”阮沅搖頭,“我知道這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才不想讓泉子去做的。”
“不是什么好事情?尚儀可知道,人一旦被散去七魄,究竟意味著什么么?”
這問題,阮沅一時答不上來,她還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已經(jīng)有點熱了,進屋以后,崔玖脫去了外衣,因為在黑暗中,她輕輕卷起玫瑰色的衣袖,女孩兒渾圓白皙的胳膊,在無光的角落顯得膚色暗淡卻十分可愛。但是很快她就覺得不太妥當(dāng),便重新放下了袖子。
“我見過一個失了七魄的人。”少女突然說,“不,確切地說。我和這個人曾共處多年。”
阮沅一怔:“是誰?”
崔玖淡淡一笑:“我母親。”
阮沅驚得渾身一顫!
“能……能說說是怎么回事么?”她忍不住問。
“說來話長了。”少女豎起一根纖細(xì)手指,輕輕抵著下巴,“該從哪兒說起呢?”
阮沅屏聲靜氣。靜待著一個奇異故事的展開。
然后,女孩就用一種慢條斯理、好整以暇的口吻,開始講述自己的那個家庭。
“我父親。是上一代崔家的門主。不過我母親,并不是父親的正妻。父親很早就娶了妻子,那位夫人出身顯赫,來自武林的名門正派,不過娘家和越州云門有親眷關(guān)系――夫人的母親,是越州云家的人。”
阮沅默默聽著,她聽見崔玖稱呼父親的正妻為“那位夫人”,只覺得滋味怪怪的。
“父親娶妻雖然很早。兩人卻一直沒有子嗣,剛開始那十多年,還努力尋找辦法,想讓那位夫人生下孩子,后來各種辦法都試過了,沒什么效果――崔家雖然是醫(yī)道世家,卻也不是什么問題都能用藥物解決的。”
阮沅微微點頭。
“后來時間久了,父親就逐漸死心,他和那位夫人一向琴瑟甚篤,兩人少年夫妻。一直相伴至中年,彼此情意不是旁人能夠比擬的。”
崔玖說到這兒嘴角微微上彎,不知為何,阮沅覺得那笑容既悲涼。又諷刺。
“但是父親的態(tài)度,卻不是崔氏一族能夠容忍的。”崔玖深深吸了一口氣,“父親是門主,我們這一支擔(dān)當(dāng)門主之位,已經(jīng)十多代了,門主無嗣,這種局面與整個家族都不利,余者不免心里著急,也有人勸我父親納妾,好歹要養(yǎng)下幾個孩子,以便將來有繼承人。如果父親一直沒有孩子,那么門主之位就得從別家的年輕人里選擇了,這么一來,家族內(nèi)部必然會矛盾叢生,那是長老們極不愿意見到的結(jié)果。”
“你父親怎么想?”阮沅不禁問。
“我父親,不是太在乎這些。”崔玖說,“他覺得既然沒有孩子,那么從家族別的支系里選擇才俊,也不算壞事情。父親雖然不在乎,可是,那位夫人卻漸漸不能承受了。”
阮沅能夠理解,身處這樣的位置,常年頂著這樣的壓力,一般女性都會無法承受。
“然后,那位夫人終于決定,自己給我父親納妾。”崔玖慢慢說,“她選擇的對象,就是我母親。”
“……”
“說起我母親,當(dāng)年是那位夫人身邊的婢女,也是夫人出嫁時,從娘家?guī)淼馁N身人,可是當(dāng)年我母親跟從主母進崔家時,還不到十歲,年齡上,足足比我父親小二十歲。”崔玖停了停,才又道,“那位夫人,一直很疼愛我母親,我母親生得漂亮,人也格外聰明伶俐,這么多年在她跟前辦事情,從未有過差錯。不光是那位夫人,我父親也一樣,因為母親年齡小,又很懂事,父親甚至教她念書習(xí)字,那時候,兩個人都是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護著我母親的。”
說到這兒,阮沅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這個看似完美的家庭之中,即將發(fā)生的一系列讓人煩悶痛苦的事情。
“我母親據(jù)說人很好……”
“據(jù)說?”阮沅一愣,這個詞,聽起來不太合邏輯。
崔玖慢慢點頭:“待人和善,只要有人求她,沒有不答應(yīng)的,傾其所有也要幫人家。有年冬天,同屋的女伴手上凍瘡久久不愈,疼痛難忍,母親就徹夜燃著艾草,幫她熏烤――這是治凍瘡的良方――后來她太困,睡著了,艾草繩落在腿上,裙子燒著了,燙了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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