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2/3)
就像植物,先播下了種子,即便種植者不能每天過來澆水施肥,種子自己也會慢慢生長。而太醫們做的事情,就是盡量惡化種子所處的環境,讓土壤層質量下降,破壞種子的生長可能,他們沒辦法斬斷病根,只有阻止病情發展――如果停藥不管,蠱毒會迅速破壞宗恪的神經中樞,大腦一旦毀掉了。人就完了。
因此,無論多么痛苦,宗恪也得堅持服藥。
這不是和放療化療沒區別了么?每每想到這兒。阮沅就恨得想把下毒者碎尸萬段,可惜誰也抓不住他,她只能每天眼睜睜看著宗恪忍受折磨。卻束手無策。
病情毫無好轉跡象,宗恪也漸漸變得沉默了。他心事重重,笑的次數比從前少了很多。阮沅知道他不光是因為失明,也是因為當下變幻莫測的朝局。
因為每天都被關在房間,眼前一片漆黑,宗恪的睡眠質量跟著變得糟糕起來,有時候阮沅在外面屋子里,能聽見他輾轉反側。整夜不眠。
阮沅甚至痛恨自己的無能,因為她沒法為宗恪做任何事情。她不過是個六品女官,連給出的安慰,都是軟弱無力的。
那晚,她陪著宗恪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宗恪說:“阮沅……”
“什么?”阮沅趕緊回過神來。
宗恪的樣子,欲言又止,但他思忖半晌,還是說:“要不然,你先回去一段時間?”
阮沅一怔:“什么?回去?回哪兒?”
“我是說。先回那邊去。”宗恪像看得著一樣,望著她,“這兒最近可能會不安全。”
“我不回去。”阮沅搖頭,“宮里還能出什么事兒?我挺安全的。”
宗恪苦笑:“現在自然是沒事。但是接下來,就很難說了。”
阮沅一聽,緊張起來:“你是說,局勢有變動?”
“我說不準。但我沒法保證宮里百分之百安全,所以你先回去一段時間比較好。”
“可我得守著你呀!”
“還不明白么?現在我身邊,就是最危險的地方了。”
阮沅沉默片刻,搖頭道:“我不回去,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
她的語氣平靜得驚人,但是就連宗恪,也聽得出這話里的不容動搖。
宗恪嘆了口氣:“宮里真不是安全地帶,這兒發生的喋血事件難道還少么?幾十年前,這里面死了上千人……”
“什么?”阮沅唬了一跳!
“是舊齊時候的事兒了。”宗恪說,“天憲十七年,宦官殺了大齊欽德皇帝,闖去樞密院殺了幾百官吏,又在這宮里殺了一千多,當時尸橫遍野,宦官見人就殺,清明殿和紫宸殿,到處都是尸首和鮮血……”
阮沅的頭皮發麻,她覺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幸好當時的太子逃過一劫,就是縈玉的祖父。后來平定了宦官之亂,他跟著繼位,十分努力,國運才慢慢恢復,史稱‘弘熹中興’――哪里興得起來?不過是自己哄自己。你看,傳了兩代,大齊還是亡國了。”
阮沅對這段歷史并不太熟,但是宗恪這么一說,她才明白,原來亡國的種子很久之前就種下了,責任并不全在景安帝一個人身上,舊齊這一代一代,早就日漸衰弱了。
“還是回去,好么?”他又開始勸,“先回那邊躲一躲……”
“你都不躲,我為什么要躲!”阮沅好像生了氣,“我沒那么卑鄙!”
宗恪苦笑:“這不是卑鄙不卑鄙的問題,這種時候還逞什么英雄?事關生死,我怎么能把你放在這兒?”
“你把我藏哪兒都不合適。”阮沅發火,頂撞了他一句,“我又不是擺在桌上的瓷美人!”
既然她這么說了,宗恪只好不做聲了。
那晚,崔景明按時前來,但是阮沅卻注意到,他身后帶了個陌生的小太監。
“誰啊那是?”阮沅不由問泉子,沒經過允許,怎么會有沒見過的小太監進入宗恪的臥室呢?
“噓。”泉子示意她收聲。
看他一臉神秘兮兮的,又看崔景明神情恭恭敬敬,阮沅更覺古怪,她緊張地往后退了兩步,手扶著幔帳。最近她常常有這種不自覺的舉動,仿佛是想以自己做一面肉盾,擋住任何對宗恪不利的因素。
但是等阮沅的目光落在那小太監臉上,她心里就不由驚嘆了一聲:好漂亮!
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細眉杏眼,膚白如玉,雙眸璨若晨星,看起來十五六的樣子,和阿茶差不多大,但是神情遠比阿茶溫婉動人。那種甜蜜可愛、乖巧無比的容貌,好像隨時都在邀請對方抱住他、使勁親上一口。
宮里怎么會有這種尤物?阮沅愕然,她在這宮里混了大半年,每個人都認識,怎么竟沒見過這個漂亮孩子?!
卻只見崔景明到了宗恪跟前,低聲道:“陛下,老臣把崔氏門主找來了。”
阮沅恍然大悟!
那小太監來到宗恪跟前,卻不下跪,只微微一禮,恭敬道:“民女崔玖,見過陛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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