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3)
阮沅醒悟,她知道宗恪說的是晉王。
“這么看來,你的運氣真的比我壞呢。”她認(rèn)真地說,“你看,你只剩個舅舅,我也只剩個舅舅,可你這個舅舅比我的舅舅,就差太遠了”
“這二者有的比么?你有擔(dān)心過自己的腦袋有朝一日,會落在舅舅一家手里么?”宗恪不悅道,“所以,往后再覺得凄慘、再想哭的話,就想想我吧,‘哦宗恪那家伙簡直是個天下第一倒霉蛋呢’想到這兒,準(zhǔn)保你馬上幸福得冒泡。”
他這么說,阮沅撲哧笑出聲來
“宗恪,我覺得今晚真是具有紀(jì)念意義的一夜啊”她十分甜蜜地望著他,“咱們竟找出這么多共同點來了。這樣的懇談會,往后得多開幾次才好啊”
她的唇紅榴般可愛,殘留著淚痕的眼睛充滿笑意,雖然光線晦暗,也同樣粲然生光。
宗恪有些不自在,心里冒出古怪感覺,他慌忙掩飾著扭過頭去:“懇談會么?哼,我還以為是比慘大會呢。”
阮沅又樂了。
“晚了,快睡吧。”宗恪說著,起身吹滅了蠟燭。
黑夜里,他仍舊聽見阮沅嘟嘟囔囔:“睡不著啊,太激動了,宗恪,怎么辦?我太幸福啦……”
“那就數(shù)羊。”宗恪沒好聲氣地說。
阮沅沒數(shù)羊,卻伸過手來,攀住宗恪的胳膊。宗恪心中一驚,他不自在地想扳開阮沅的手,但等了一會兒,阮沅卻沒動靜。
過了良久,他才發(fā)覺,阮沅手攀著他的胳膊,額頭抵著他的肩,已經(jīng)睡熟了。
宗恪松了口氣,心里卻開始苦笑:這家伙,難道是小孩子么?
今晚這樣男女同榻,本來是違背宗恪意愿的。自從阮沅進宮的這幾個月,倆人之間發(fā)生了不止一次尷尬的事,雖然宗恪沒把它們太放在心上,但他也沒法自欺欺人、當(dāng)全然未發(fā)生。
阮沅對他的心思,宗恪不是不明白,從倆人相識到現(xiàn)在,她不停的在做各種努力討好他、向他示愛,她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更可怕的是,她還百折不撓。
一開始,宗恪覺得這簡直像個玩笑。
他覺得,這異世界的女人全都不正常、這么隨隨便便就說愛,和群體性癔病一樣,恐怕只是一時頭腦發(fā)熱,隨口說說。所以那時候他對阮沅從來不假顏色,光他扔的語言冰塊,就夠把阮沅整個兒埋起來的了。
可是后來漸漸的,宗恪就覺得不對勁了:原來這女人……竟是來真的
這太諷刺了:姐妹倆一個拼命想逃,一個拼命往前湊,他在其中一個的眼睛里被視如敝履,而在另一個的眼睛里,卻被當(dāng)成了絕世珍寶。
要不要把阮沅玩弄一番、順便氣一氣縈玉呢?曾經(jīng),宗恪有過這想法。
最終他沒有這么做,原因只有一個:他深知被鐘愛的人所傷,到底是什么滋味。
這并不是出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教科書般的仁慈,是他不想看見相似的輪回:他曾經(jīng)被縈玉傷得五內(nèi)俱焚、徹夜難眠,那種痛苦,甚過世間一切折磨。
他恨的只是縈玉,何必要把這樣的滋味加諸一個無辜的人?阮沅沒有害過他啊。宗恪覺得,自己還沒有混亂到那個階段。人家愛他,這不是罪,他雖然不愛對方,也用不著這樣害她。
況且到了如今,宗恪也不敢保證,自己對阮沅,真的就絲毫情意都沒有。
他依然記得那個大雪的除夕夜,阮沅和他說的那番話:“等你去做了和尚,我每天早早做好米飯和菜蔬,就在你下山化緣的路上等著,免得你走那么遠的路、受人欺負(fù)。”
盡管銘心刻骨的愛過,盡管和異性有無數(shù)段浪漫來往,但這卻是宗恪此生,所聽到過的最動情的話。
后來再慢慢回味,他不由暗自心驚,因為宗恪猛然發(fā)覺,自己的內(nèi)心起了變化,他在慢慢接受如今這相伴的感覺。
這不是他的理智愿意見到的結(jié)果,別說阮沅是縈玉的表妹,就算她是個毫無來歷的普通人,宗恪也不打算愛上她。愛上誰這種事,對宗恪而言只意味著痛苦,不是他痛苦就是對方痛苦,他既然對阮沅有了好感,既然想真心待她,又為什么要拖著她一同痛苦呢?
再說,還有縈玉的警告在那兒,那個女人,從來不會放空話。
對于一個跟著縈玉一同長大、與林展鴻夫婦關(guān)系親密的人,宗恪覺得,自己無論提高多么強的警惕性,都不過分——但凡有越州云家的人插手,事情發(fā)展到何種詭異的狀況,都是可能的,這是武林常識,更何況還是那個云敏。
日日夜夜的相處,一次次有意或無意的糾纏,此刻的他,早已不復(fù)最初那種冷面冷心的狀態(tài)了。時間越久,他越能清晰感覺到內(nèi)心的搏斗,不知不覺間,理智和情感已經(jīng)陷入廝殺中,雖然眼下,理智一方暫時占著上風(fēng),但是再這么下去……
宗恪嘆了口氣,想不下去了,他明白,就算今晚想破了頭,他也找不到解決辦法。
回過頭來,他看看身邊的阮沅,熟睡中的阮沅蜷縮著身體,像安眠在叢林里的小獸。她漂亮的頭發(fā)如瀑傾瀉在他身側(cè),月光如洗,照進屋來,她的睡姿寧靜無邪。
宗恪的心,不禁砰然一跳。
確定阮沅是真的睡熟了,宗恪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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